半个钟后,房东感到现场。
他肩头与发梢上还有片片洁白的雪花,尚没来得及化掉。
“又下雪了啊?”松哥问道,同时递过去一根烟。
“是啊,又下雪了,这鬼天气。”房东年纪看上去不太大,四十岁出头的样子,接过烟,道了声谢,点上,又说:
“真的是,以往一年到头顶多一两场雪,很快就停了,今年……啧,听天气预报说下星期回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啊,真冷,难受。”松哥认同的点点头,又说:“实在太麻烦你了,这么冷的天,又是大晚上的,还得叫你跑这么一趟。只是出了这档事……”
“倒是没什么,我的房子出了命案,确实也该过来看看。你之前给我电话时候我睡得比较迷糊,挂断后又睡过去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没事。”松哥微笑,几句话的功夫,他发现这房东还蛮好交流的,而且挺明事理,表情便轻松了不少,又问:“这间房子的住户,你有印象吗?”
“有啊,挺上进一年轻人,咱们经常一块儿闲聊。”
“噢?”
“我平时也住这里的,顶楼。”房东伸手往上指了指,说:“收租也挺方便的,离我开的厂也近,周末的时候,也会跟几个看的对眼的租户聊聊天,玩玩牌打打麻将之类的。”
“那你现在住哪儿呢?”
“住和谐路那边,小康世纪。”他说:“那套房子装修的时候就自掏腰包整了地暖,冬天住起来舒服,平时只有我爸妈住,他们年纪大了身子骨弱嘛,今年冬天实在太冷,我们就一家老小都搬过去了。
那房子四室三厅,接近两百平,也不会挤,反正也就住三四个月嘛,虽然离工厂远了一点,但相比这么冷的天……也可以忍啦。”
祁渊嘴角一抽,羡慕的泪水往心里流。
松哥到没什么一样表现,依旧面带微笑,问道:“所以,这间房的住户给你的印象还蛮好的?”
“嗯,挺勤快一小伙子,我拉他打过牌,打过麻将,他都不会玩,也没工夫学,一门心思都是工作。”房东点点头:“说实话,这种人这年头太少见,我对他印象还蛮深刻的,就也跟他闲聊了几遍。”
“能具体说说吗?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挺多,”房东说:“他是学什么……机械自动化,对,就是学这个的,现在在烟厂上班。
可惜啊,烟厂是个啥情况,管你什么学历、专业,进去了就得先在厂里头当一线工人历练着,要么切丝要么卷烟要么包装——这都他告诉我的。
因为上边的坑位有限,有人挪走了,腾出空位,他们下边的人才能继续往上爬。
那多难呀,先不说关系户就有一大堆,就是跟他同专业的,硕士博士那都一抓一大把,天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轮到他?要我看,不出意外的话,他恐怕是得在基层待个一辈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