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不是不收李思恭的钱,而是突然想到了一事,此事他已经观察好几年了,年年如此,他虽然从美洲回来后没有去大夏,而是回到了大明,但他在内心对大夏还是认可的,藏在他心中的事情他一直没对旁人说,但今日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大官”,还是独自一人(在李丰看来,亲兵都是自己人),他决定还是说出来了。
“什么事?”
李思恭还以为他要给自己免单了,正要出口拒绝,没想到李丰竟说出以下一番话来。
“将军,这城隍庙属于那个衙门管辖?”
“哦?应该是属于布政使衙门下面右参政所属的衙门管辖”
在大夏国的官职序列里,在省一级衙门,基本上还是延续了明制,设置布政使衙门管辖政事,布政使下面再设左右参政,左参政相当于常务高官,右参政则分管分属中央分属礼部、工部、商部的事宜。
“哦,那以前北大营卜侯爷属于哪个衙门”
李思恭心想,你一个小老板,好好做你的生意就行了,瞎问这些事情作甚,不过一想自己在辽东进修时陛下亲自授课时讲到的“亲民、爱民”之语,他强自按住内心的不满,说道:“卜侯爷无官一身轻,不过在布政使衙门挂了一个高级参议的虚衔,省内有何大事,他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喂,你问这些作甚?”
李丰闪躲着李思恭从军几十年养成的凌厉眼神,嘴里却没停着,“没有,我是经常看见卜侯爷的公子经常出入城隍庙,好像同庙里的主持关系甚好”
李思恭一愣,随即就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了。
这卜世仁如今在南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了,他名义上是卜家几十处物业和商铺的打理者,实际上交友甚广,三教九流都有他的身影,对于这样的人物,又是侯府的人,眼下还只是三等伯的李思恭也无法说什么,人家做生意嘛,可不得交游广一些?
但李丰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在滔滔不绝地往下说。
“城隍庙的主持元无极元道长是五年前过来的,当时他一出现,占卜、算卦十分灵验,于是城隍庙的生意就更好了,原本每年一度的祀孤日庙里只分发一千份符纸,每份也只卖上一百文,眼下倒好,自从元道长大显神通后,这符纸一下便提到一万份,每份还卖两个银币,乖乖,两张纸就卖一两银子……”
李思恭接过了话茬,“错,是一张纸卖一两银子,刚刚他们又涨价了”
李丰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他继续说道:“每年这个时候是太平街附近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城隍庙最热闹的时候,三山五岳的人都齐聚城隍庙,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来庙里求符纸的,带的礼物多,人也多,但从去年开始我算是看出来的,这些人同城隍庙是一伙的!”
这下李思恭的神色有严峻起来,他自然知道李丰嘴里的“三山五岳”是什么来头,有这些人物在,他本来想留下亲兵继续维持秩序,自己回大营安歇的心思也放下了。
至于受右参政管辖的城隍庙为何与黑道上的人物混在一起了,这就不是他想了解,也不愿意了解的事情了,在他看来,自己是军人,管好分内的事情就行了,何苦掺入官场的角力。
李思恭走出了汤圆李,原本是要到城隍庙里去看看的,不过当他来到还排着长队的广场上时,一阵深秋的冷风从北面吹了过来,然后他打了一个寒颤,他突然想到了李丰的话。
“卜世仁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与三山五岳、官府衙门都有来往,这倒罢了,要做生意,这些场面上的应酬不得不做,大夏国就算是开明盛世也不例外,但你老子多少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在做这些事情时能否收敛着点,李丰能够瞧见他,他肯定是大摇大摆地从城隍庙正门进来的,眼下二进的大殿里元老道正在分发符纸,难道他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