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根部是在五年前加入大夏国的,就在加入大夏国的那一年,突厥斯坦爆发了惊人的鼠疫。
若是放在以往,隶属于阿尔根的这个小部落只要发生一起鼠疫,就会被部落认为信仰不纯,招惹了某人,他们也知道传染一事,发生此事后他们会动用骑兵将这个小部落围起来,严禁他们离开部落一步,否则杀无赦,最后完全靠着个人的抵抗力渡过这场灾难。
加入到大夏国后,这一切自然成了往事。
大夏国的礼部医务司驻安西的官员很快就拥有了指挥一个旅士兵的权利,他们也对发生鼠疫的地点进行了隔离,但并不是像躲避恶魔一样对染上鼠疫的牧户进行强制性禁足,而只是对经过观察后有明显症状的牧户进行了隔离。
一个月后,完全没有症状的牧户恢复了正常生活,而在鼠疫中活下来的牧户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被白骨头老爷们烧死,他们同样恢复了正常生活,当然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在牧户中是不受待见的,大夏国官府就将他们迁到了几百里以外的地方生活。
阿克烈一家紧挨着首先传染鼠疫的那户人家,放在以往,他们这一家肯定彻底完了,他们会被禁足在帐篷里,不准出来取用吃喝之物,最后不是染病而死便是饿死,而他们的牛羊马匹也会被他的头人老爷们占有。
但在大夏国的治下完全不是这样,他们确实不能出来放牧牛羊,这些牛羊由理藩院的人帮他们喂养,他们日常用度也会被理藩院的人,实际上就是医务司的官员能够调动的士兵,多半是民兵每日定时提供给他们。
在这个时代,发达如大夏国也对流行疫病无可奈何,强制性的隔离自然也有,但他们却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不该死的人,而在以往,假若一个山头的某个牧户染病了,整座山头的牧户都是不会留下来的。
那年的疫病来得快却得也快,很快就结束了,整个部落有两百多户,但病死的牧户却只有十几户,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
在中亚此时的牧户中,只有白骨头贵族老爷拥有正式的、可以流传下去的姓名,大多数牧民的姓名都是临时取的,然后将父亲的名字作为后缀而已。
阿克烈三个儿女都非常健康,这让他十分欣慰,还有一件事更是让他感慨万分。
他的大儿子从十岁那年起百里进入肯套县小学学习,虽然教授的是汉文,但在阿克烈看来,他们这些普通牧户虽然会讲突厥语,但从来不认识突厥文字,眼下有一个机会学习、书写文字,这在他看来是天大的事情。
因为在中亚诸部,包括信奉喇嘛教的准噶尔人在内,只有贵族拥有学习的机会。
会书写,是除了姓氏之外的贵族与平民的第二个区别。
当某人拿着一卷羊皮纸骑在马上奔驰时,遇到的牧户都要跪下来致敬,因为他们都是巴依。
“有教无类”
这是大夏国的宣传,这在牧户中杀伤力太大了,以往,这些普通牧户想要晋升到巴依阶层,唯一的途径是在跟着老爷们作战时立下大功才有机会,一般情况下,若不是出身白骨头,一个普通牧户通过立下战功获得百夫长的高位基本上就到头了,但在眼下的大夏,这一切似乎不是问题。
阿克烈极为了解他的大儿子,那是在五岁就能一个人上马的阿尔根健儿,十岁那年便能一个人带着小弓箭和牧羊犬放养一大群牲畜了,他又非常聪明,刚进入学校后,就被分到了“骑兵”的预科班,也就是说,大夏国的孩童都是十岁那年入学的,入学半年后,会根据各人的特点再次分班。
届时,学习能力强的会在一班,动手能力强的在一班,骑射能力强的又在一班,大夏国小中学堂加起来也就五年,国家没有耐心让你学习五年后再进行调配,而是一开始就行了简单的分类。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儿子将会进入定远府骑兵学校学习,在那个学校,一毕业就能担任连长,也就是部落里的“百夫长”。
“既能上学,还能做上百夫长,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眼看秋天就要过去了,阿克烈眼下要做的大事就是收割牧草,然后扎成一捆捆的储存起来过冬,加入大夏国后,牧户越来越有成为定居牧户的迹象,除非是真正的地广人稀,才会有转场的事,但在锡尔河流域,牧场本来就不多,故此也不存在转场的事,何况在锡尔河流域,冬季的雪层不厚,牲畜自己就能扒开雪层吃下面的干草,加上牧户储存的草料,对付正常的冬季还是没有的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