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将杀死支牙斯分为两步。第一步,是取了他本人的性命。第二步,是对付他的阴灵以及附着其上的魔王化身。
以他今日神通而言,第一步不算难,第二步却很要命。越过当涂山的喜善大王该是受支牙斯节制的,那天晚上他化身魔王与隋无咎争斗,威势都惊天动地,要是叫支牙斯也得到机会如此,只怕更加难以想象。
因而李伯辰对徐城说:“在璋城的时候你帮隋子昂害陶家人,就布了个诸天荡魔弥罗阵,是不是?”
徐城并不介意这段往事,道:“是啊。你好不好奇我是跟谁学的这阵?”
李伯辰道:“是隐元会吧。”
徐城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的?”
应慨曾说这阵是他应家的秘传,而他又是隐元会的一员。那隐元会神神秘秘,不知包藏什么心思,将这阵法献给高天子或者空明会的人也不奇怪。只不过当初应慨说他的祖先差一点就成为了国主之一,之后又说自己是鬼族,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李伯辰只道:“现在用这阵来对付支牙斯身上的化身,你觉得怎么样?”
徐城道:“你要是问我做不做得来,那我只能说不好说。诸天荡魔弥罗阵,困的不是人,而是灵物,最好是在世的灵神。你该知道这阵需要先设几座新坟了。为什么要新坟?因为在世灵神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愿力,所以强大。而新坟乃是哀愿,却能将它们同灵愿暂时地隔开,所以会大大削弱在世灵神的力量——到那时,它们就只能倚仗自身修为。”
李伯辰想了想:“支牙斯是个灵照境,他要是死了,附身他的魔王化身该也不过是灵照境。照你说的用弥罗阵将它与天地之间的灵气愿力隔开之后,你可以带阴兵同他周旋,而我用铁索来制伏它,未必不能成功。”
徐城道:“问题就在这里。我知道有人用这阵对付过山君、河伯之类,却不知道有人用它来对付过幽冥灵神的化身。灵、愿,可以隔开,但别忘了化身还牵涉气运——原本就是魔神气运的一部分。因为这一点,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不知道。所以我说,说不好能不能行得通。”
李伯辰此时蹲在一座营帐屋顶一角,看营盘西侧的罗刹军调动。两个时辰之前罗刹分食了二阶的狡兽引得妖兽在西营边哀嚎,一直到现在还未退去,反倒越聚越多了。
之前罗刹还不以为意,到此时也不得不稍稍重视起来。一个罗刹千夫长被传进支牙斯的营帐,过一刻钟出来的时候头上的角断了一只,胸甲也凹下去好大一块。之后他在路上随手撕了两个亲兵,又愤怒地带人直往西去,亦将大量兵力调集到那里。
之前看见他被传进支牙斯的营帐中的时候李伯辰还以为此人一旦出来会拿那些分食狡兽的罗刹问罪,可如今看原来他们是想镇压,或者将那些妖兽强行驱散。这事要是发生在六国的军营中,每个将领处理起来都会如履薄冰,因为稍有不慎便可能哗变。可眼下看罗刹千夫长的做派,他们却仍只想用蛮力压制。
未被调集的罗刹开始看热闹,瞧他们的样子,这种事似乎也不是头一次发生了。自己现在蹲坐在营房顶上,周围的营房之上也同样有许多罗刹。这实在不像是个军营,倒更像是个新设的城镇。
这么看,在自己的计划中这些罗刹兵的确不是大问题,只要好好解决掉支牙斯就好。
“但杀感应王的时候倒是没什么问题。”李伯辰一边看着那边的动静一边道。
“你也知道的,是因为那须弥人祭司心中魔念不是很强,所以化身才也不很强。可这些天你知道罗刹是什么样子了。”徐城道,“那支牙斯是领兵一万的大罗刹,他心里的魔念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恐怕即便我用阵法隔绝了灵力,他身上的化身也仅凭阴灵的力量就能释放出喜善大王那样的威能来。李兄你是很勇,可也不会想白白送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