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伯辰也晓得,山君乃地上灵神,只能理会辖内之事,不可轻易干涉生人。若有违背,据说便要像璋山君一般,遭受雷刑天殛。可魏宗山口中的“此地灵神”,为何敢如此?
只怕就是因为朱厚!
他之前在山中见着一个“山君”。但那似乎是名为足蜍的妖兽阴灵与此处山中空缺的气运融合了,尚未掌握什么神通。他那时候就在想,原本的山君哪里去了?
足蜍是不可能将它杀死的!
他如今却终于有了个推断——只怕原本那山君,是如璋山君一般,自己将气运给让出来了。
璋山君让出气运,随即受了雷刑。可这里的山君让了气运——自己这北辰尚不能理事,那一界更是空荡荡的一片,没人给他天殛的。
那,只怕朱厚发现了雷云洞天秘境也并非误打误撞,说不好就是那让出气运的山君使了什么法子,附到了朱厚身上,又叫他打开了秘境。朱厚,也因此才性情大变、修为突飞猛进吧!
可如今的朱厚,到底是朱厚,还是山君,又或者是“朱厚和山君”?
但此时李伯辰已暂且无暇去想这些,猛地站起身,喝道:“听令!”
身旁人瞧见远处的变故,本也都在发愣。听着他这一声,登时吓了一跳。
李伯辰又喝:“常奉至,随我去夺车——余下人仍守在此处接应!”
话音一落,未等方耋说“得令”,便已向远处隋军营寨掠去。常秋梧是愣了一愣,才忙按着剑柄跟上。
此时魏宗山喝了那句话,便带兵往后撤去。但妖物与死人却似乎不肯放过他们,一波接一波地攻上来。魏宗山不知在想什么,见“此地灵神”并未答他,便也不再出手,只下令收拢的残兵结队守御,他则面色阴沉地往远处群山之中眺望,又转脸往妖物、死人当中找寻,似是想瞧瞧朱厚在哪里。
李伯辰趁这当口奔至隋军营寨另一侧墙外,见墙头守军已稀疏许多,几乎都在往西边战场上看,脸上皆有些虑色。常秋梧跟了上来,两人飞快跑到寨墙之下的尸堆中,常秋梧道:“君侯,要我做些什么?”
李伯辰道:“你听好,你就待在这里——这是军令!”
常秋梧愣了愣,李伯辰又道:“这是叫你在这儿接应我。不然咱俩要都在里面出了事,就麻烦了。”
常秋梧这才点了点头。
李伯辰便在腰间曜侯上一拍,阴兵立时扑上城头,冲得几个守军头晕目眩、心神恍惚。他趁机纵身一跃,借着夜色掩护落在他们身旁。还未等这几个兵觉察,又一跃,落入营中了。
是他运气好,此处是营寨南门,隋军似乎是把军械粮秣都存在此处了。他正落在一堆披着帆布的麻袋后面,身前十几步远处便是几个军卒。但此时他们正在说话,又有一人走得稍远了些,去向另一人问了些什么,随后又走回来。
李伯辰屏息凝神,听走回来那人低声道:“不得了了,听着没有?在世灵神……我的妈呀,是魏将军瞧见这里的山君了吗?”
另一人道:“怎么可能?!”
先前那人道:“什么怎么可能?钱旭忠刚从医营那边回来,说魏将军传了令,可能要用披甲车——传令那人说死人都站起来了!”
另几个人都被这消息唬得一怔。稍待片刻,才有人骂道:“操他姥姥的,咱们不好好在玄菟城待着,跑这儿送死来!魏宗山前两天带人来的时候不是神气得很吗?尽给咱们罪受,现在怎么硬气不起来了!?他妈的,到底是个叛将!”
另一人斥道:“小点声,你不要命啦!”
李伯辰听得此处,立即起身从麻袋后走出,绕到这几个兵身后,厉喝:“好大狗胆!把你们的话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