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秋梧瞪起眼:“这还不是大事!?快快——”
拉着李伯辰走到正房门前,抬起一只手胡乱施了一礼,口中急道老祖宗秋梧求见,就赶紧推开门。
李伯辰便见着了常休。他今天穿了一身褐色大氅,戴一顶纱冠,端坐在堂屋椅上,老神在在。见常秋梧这么推门走进来,眉头微皱,便要开口说话。但常秋梧道:“老祖宗,表爷爷伤着了!咳了血了!”
常休一愣,一下子站起身,道:“伤在哪儿了?”
疾步走过来,一把将李伯辰的手腕抓起、搭上脉门。
李伯辰心头一动,说不出话了。进常家这门的时候,还在想常休会如何对自己、该如何同他说话、又如何试探他们的态度。可见了这两人这种模样,那些念头全记不起来了。打他来到这世上,只有小蛮对他这样好了二十多天,如今她走了,他以为自己再尝不到那滋味,没料到此时在这屋子里,又体会到熟悉的感觉了。
这些念头在头脑中转了转,他只觉得眼睛微微一热,忍不住要开口叫一声外公。可另一个念头又忽然蹿出来,叫他的心又凉了凉——当初小蛮也是这样对自己的,可后来小蛮走了。现在自己这外公,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咬了咬牙,将嘴闭上了。
这时常休松开手,道:“断了三根骨头,没伤着脏腑。”
又往后退了一步,细细打量李伯辰,道:“好、好、好,这就是我的外孙。”
再深吸一口气,抬手正了正头上的冠,面色沉静下来。
李伯辰愣了一会儿,常秋梧忙在一边道:“表爷爷!”
李伯辰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又想了想,俯身拜下,道:“外公,受外孙一拜——”
可他刚只弯了腰,常休便伸手将他搀住,道:“不可!”
又道:“秋梧,你过来。”
常秋梧走到他身边。常休忽然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常秋梧愣了愣,也噗通一声跟着跪了,把头磕下。
李伯辰刚见他这动作时,心中是一紧,不晓得他要做什么。等再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去拦,便听常休沉声道:“老臣常休,叩拜国主!”
李伯辰又愣了一会儿,才忙跪下要将常休搀起,道:“外公,这是做什么!”
但常休将他的手臂一抓,李伯辰便觉自己的双手似被铁夹钳住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在力气上将自己完全压制的人!
又听常休道:“秋梧!”
常秋梧忙又拜了一拜,道:“臣常秋梧,叩拜国主!”
常休这才抓着李伯辰的手站起,道:“伯辰,你有北辰帝君气运在身,自当是李国国主,往后,断不可再拜旁人,就连我也一样。”
李伯辰之前心中想的本是亲情,可如今经了这一番,心里倒平静许多。常休知道自己有北辰气运在身,是隋不休说的吧?只是他没料到还有“不可拜旁人”这说法。先是被比自己年长的常秋梧喊“表爷爷”,如今又受了这外公一拜,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