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妈逼。我转身骂他,烟头差点烫到他的脸,你他妈每次闯了祸都用六灵帮来挡着,你知道我为了你得罪了多少道上的人。你小子到现在还没有改过来!
小宋低着头瑟缩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他满布伤痕的脸,我动了恻隐之心。我又吸了几口烟,逐渐冷静下来,说,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以后······
你就是怕张金。小宋打断我的话,闪着泪光说,你就是怕他,你根本不配当我们六灵帮老大!说着跑了出去。
我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我愕然了,烟卷在嘴唇里含着,没有吸。等到他出去后我才大发雷霆,把烟扔向小宋走的方向,“他妈的!反了!”,烟很轻,在空中逗留一会就落在不远处的地上,迸出火星。
宋红军这小子做得太决绝了。他竟然认贼作父投敌变节,加入了骷髅会。我能够忍受张金的挑衅,我能够忍受骷髅会的嚣张,我甚至能够忍受自己不会对女孩做那事,但是我绝不能忍受的是有人背叛我。背叛是最可耻的行为,尤其是投到不共戴天的仇家的门下,背叛者就应该碎尸万段。宋红军所作所为不仅是对我这个帮主个人的不尊重,更是对整个六灵帮的不尊重,我下定决心要对他严加惩治,以儆效尤。在他们骷髅会集体出行的时候,我不敢轻易动手,顶多在路上看见他向他呸一口吐沫。但是我从未放弃过寻找惩治他的机会,我说过,我最讨厌背叛者,我觉得他们比懦弱者更贱。
机会不久即至。
学期快要结束,天气出奇的热,久旱无雨。学校南面马路上,车辆疾驰而过,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大河边的粗柳树的叶子像失去生活信心的人耷拉着的脑袋,了无生息。大河是夏天男孩子们的天堂。这条大河似乎没有名字,至少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它的源头和终点也没有人知道。只是它很宽很大,我们就叫它大河。大河在我们学校后门那里转了一个几近九十度的弯,滋养了辽阔的农田,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田还是荒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学生往外面扔的垃圾太多了,影响了土的肥力。农田尽头的土岗上孤立着一座小教堂,建筑外面墙上红白相间,比我们学校漂亮多了。怪不得要改革开放,西方东西就是好。我们在平安夜里经常到教堂里排队领取慈祥的主教奶奶发给我们的五颜六色的糖果。那时候的大河波宽浪平,清澈见底,水草悠悠,不像现在水量大减,白色泡沫、塑料袋、卫生巾成堆,恶臭四逸。大河没有那么深,我们就在水流湍急处动手挖了一个人工的约有一米深的水潭。一到热天,洗澡的男孩子要在岸上排队,不过多长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人水一体,与鱼嬉戏,扎猛子,潜水,打水仗,其乐无穷。逃课一下午去水潭呆着的大有人在。我就是其中之一。
这天我手下的侦察兵刺探到张金和宋红军下午在水潭里洗澡,骷髅会其他的人都不在。这他妈的真是个老天恩赐的好机会。我带了一拨七八个人赶到水潭。把他们扔在岸上的大背心和短裤头拿过来,用树枝挑着来回挥动,一壁挥一壁朝河里的两人大叫:“两个王八,你们就在里面呆着吧!”他俩望了望岸上,没有动静,我又叫手下们喊:“你们掌自己的嘴巴,说自己是大王八,我们就把衣服还给你们!不然我们就走了!”
我不得不承认张金那小子真是个无畏的勇夫,他从水里跳上来,径直朝我们走来,边走边指着我们:“赵连生你小子真是无赖,用这种下三滥的招!”
我看见了张金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块块肌肉,比我想象的要壮实。他说的没错,我这招是阴险了点,不过对付他这种人算不上错,他不是也用美人计套走宋红军了吗?我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的兄弟们看到张金凶煞的样子都不敢再讲话,但这次我不能退缩。我带头冲上去用树枝去打张金,并鼓动兄弟们:“冲啊!”张金那小子原来是表面唬人的懦夫,我的树枝离他还有一米多远,他就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我操,开始冲的时候我心里还没什么底呢。我们很快将张金打倒,我叫两个人把他脸朝地反缚在地上,让他不得动弹。我没有再羞辱张金,毕竟我们是以多胜少,胜之不武,传出去对我和六灵帮的名声不好。
我接着一个人走到水潭旁,宋红军仿佛一只落了水的鸡,浑身颤抖地蹲在水里,谁知道他尿了没有,我断定他肯定尿了,但是在水里看不见。我一下跳到水里,宋红军被水波震得仰面倒了下去,他浮上来看见我,连忙双手作揖:“生哥,我错了,你放过我吧。以后我不在道上混了。”
我淡淡地说:“我没教过你我最讨厌叛徒的吗!”我走到他跟前,揪着他头发把他往水里灌,口中骂道:“王八蛋!王八蛋!”如是几十下,我松开手,他受惯性驱使自己还往里面钻。我又跳上了岸,听见宋红军在后面呛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