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等三人来的时候距离现场很远,走得时候却故意迟钝,就连李嗣业和寿王府参军起冲突的时候,他们也不愿意接近,很有一点儿做贼心虚的意思。
没有人再来盘查打扰他,李嗣业便朝太子那边儿走去。
太子看到李嗣业,脸上露出一丝鼓励的苦笑:“孤要恭喜你,李嗣业,你又立功了。”
李瑛心里很清楚,李嗣业假如在任何一个亲王手底下做事,今天立下这样的功勋,都要官升一级的。但他偏偏是太子的人,所以只能赏赐钱财,不但只能赏赐钱财,还要受到不必要的猜疑。
鄂王和光王也看了李嗣业一眼,他们脸上神情惴惴,不知喜怒。
李嗣业接近三人身后,用微不可察的声音低声道:“三位殿下不用忧心,钢针我已经处理掉了。”
鄂王的肩膀猛然颤抖了一下,好像无迹可寻,但三兄弟步伐陡然轻快,但下坡时却如摇摆的鸭子,肩头下意识地挤到一块儿,突然又分离开来。他们**靴上带起秋雨的泥土,还伴随着长长的吐息声,看起来比爬山还要累。
无情最是帝王家啊,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惊心动魄,人生犹如过山车。
……
寿王的面容很冷,这种冷就像是寒冬里被北风吹得发白的脸庞,连同嘴唇上也变成了白色。
他的身后跟着亲王府典军,仅与主子落后半步,低声地禀报着:“仵作已经验过马胃中的食物,没有中毒迹象,身上有几处伤口,多半是在松林中的树枝上剐蹭的,背部有一处伤口最为可疑,位于马鞍的下方,是贯穿伤。马鞍上有**,凶器不知所踪,但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
寿王猛然停下脚步,骤然问道:“给我养青骓的那个马夫呢?”
“已经服毒自杀了。”
寿王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好半天才暴了一句粗口:“麻蛋!”
等了好久,他又说。
“吩咐下面的人,给李嗣业准备一份谢礼,他救了我的王妃,我自然要感激他。”
典军犹豫片刻,说道:“殿下,他是太子的人啊。”
“他救了玉环,这是事实。”
“可是这个人的动机也值得怀疑,偏偏他就出现在了青骓马受惊奔逃的地方,而且我怀疑他抢先破坏了证据。”
寿王的嘴角略显冷酷地笑了一下,随即说道:“你的话很没有道理,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人能预测到青骓马逃窜的方向,神仙也不能,所以这只是巧合。至于他取走证据的事,那是各为其主,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干的。”
“算了,”他又停下脚步,朝太子驻跸的方向走去:“还是我亲自去吧,感谢二哥养了这么一个幸运的手下。”
寿王脚下丝毫没有片刻犹豫,也没有片刻停顿,就直接朝太子驻跸的宫殿走去,那些东宫的侍卫和内宦们看见了,表情显得很紧张,有掉头回去的,也有躲进偏殿中偷偷观看的。这种场景就像是象棋上的帅和将相遇了,这是有悖常理的局面。
李瑁的心中很是快意,他感觉生命中需要这样冲动的时刻,这些人的表现还真是可笑,怪不得只能当下人。
他走到主殿台阶下的时候,太子猛然从里面走出来,本来脸色还有些发白,但看见他之后,随即做出了谦和雍容的笑容,而且一点儿都不生硬。
李瑁知道,李瑛为了练这样一个笑容,能在朝臣的注目之下坚持两个时辰。可他自己哪里知道,他的笑脸练得再好,也阻止不了那额头上那阴郁的皱纹。
李瑛拱手笑道:“十八弟突然来访,兄长未曾准备,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