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任弘只能在百余步外勒住萝卜,下了马,取来装龟兹王绛宾和渠犁王的脑袋的木匣,摆在地上,朝卫、霍的封土长拜作揖。
“后生小子任弘,两千前在悬泉置时,恰逢西域楼兰王、龟兹王遮杀汉使,汉军退守玉门不能惩戒。”
“于是便有人感慨,说若是长平侯、冠军侯尚在,岂能叫胡虏猖狂!”
“我当时便说,‘卫、霍虽没,但汉家儿郎的开拓凿空之举,却绝不会就此停下,每一代人,都会有新的卫、霍出现’!”
“楼兰王安归之首已悬于北阙,现在,龟兹王绛宾的头颅也被我带来了,在挂上北阙示众之前,且先让两位君侯瞧瞧!”
他揭开了木匣,笑道:“任弘当年的话,绝非夸口!”
使团在远些的地方,但刘瑶光却跟了过来,正好听到任弘这番话,她有些动容,暗道:
“我也曾想过,若是卫霍尚在,匈奴或许早就灭了,细君公主和母亲,便不用去乌孙和亲了。”
“在陇西时,任君说自己想出将入相,他是想成为新的卫、霍?”
就在这时,为卫青守陵的人看到了这群人在陵园外的奇怪举动,一个穿着皂衣,头有些秃的老吏便带着几人走了过来,大声道:
“汝等何许人也?为何对着长平烈侯陵墓指指点点!”
任弘不想惹麻烦,出示了自己的符节道:“谒者任弘,奉命护乌孙使团入朝,特来此祭拜长平烈侯与冠军景桓侯,瞻仰两位将军遗风。”
不想那老叟闻言却一愣,上下打量他道:“任弘,你便是跟随傅介子使西域的任弘?”
原来我的名声已经传到关中,传到卫青陵墓来了啊,任弘心中一喜:“正是我。”
然而他想多了,近来西域发生的事,只在河西和长安传播比较广,这秃顶老叟守着陵园很少与外面往来,消息滞后,全然不知。
“一年前,义阳侯傅介子来拜谒卫、霍二位将军时,曾与我说起过你,你那会还只是扦泥司马,如今都做到比六百石谒者了。嘿,真是羡慕,任安这厮虽然蠢笨,却有个好孙儿啊。”
“长者认识我大父?”
“废话。”
老叟摸了摸自己有些光的顶,骂咧咧地说道:“我当年与任安、田仁皆是长平烈侯舍人,同榻睡过的交情,还能不知道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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