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最近在河狸市附近活动吗?”我问。
“这我倒是初次听说。”她摇头,“因为我已经离开地心教会很长时间了。”
“我没想到你还收过学生。”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都灵医生的外表与“教师”一词实在不搭配。
闻言,她笑道:“某种意义上,你不也是我的学生吗?”
“而且,他也不是我唯一的学生。地心教会曾经收容过很多有才能的孤儿,想要从零开始培养出忠诚的干部,而我则在其中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教育工作。”她说,“当时的我并不以‘都灵医生’自称,而有着其他绰号。他们称呼我为‘枯萎’,有时会在后面加上‘女士’。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角色吧。”
“这个绰号听上去就很凋零信徒。”我说。
她笑了,然后沉默,又说:“或许对他的所作所为,我多少也有些责任。”
我不假思索地说:“是的。”
“这种时候你应该开解我吧。”她吐槽道。
而我则接着说:“不止是他的恶事,你本身也是作恶多端之人,不是吗?”
“那么,如果我说,我曾经的确做过很多很多坏事,无面人,你会如何处置我呢?”她向我问。
“为了与凋零信徒战斗,我愿意与‘都灵医生’达成暂时的合作关系。”我对她说,“但如果是‘枯萎女士’,我会毫不留情地拧下她的头颅。”
“那么,就拜托你好好地监控我了,无面人先生。”她说出了会令我有点犯罪嫌疑的发言。
而这时,我想的却是,她刚才说我会如何处置她,好像我真的有这个资格一样,但事实又如何呢?她的过去固然遍布肮脏泥泞,我的双手又何曾那么“干净”过?
当我像个超级英雄一样,连超级罪犯的身体带公共设施一起砸得稀巴烂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某些人眼里横行霸道,只顾着沉浸于自我满足里的超级罪犯?
我真的有处置她的资格吗?
当然,想是这样想,但到时候我肯定不会想那么多。哪怕要想,也是杀完再想。对我而言,自己是否有着审判坏人的资格这回事,无非是在休息时间才会产生的多愁善感之念而已。
“之后呢?”我问,“你又为何要叛出地心教会?”
“并没有什么戏剧性的心理转变,只是慢慢地不想那样了,仅此而已。”她缓慢地说,“因为一些……你也知道的事情,我曾经想过要死,也有过一段时间,想要去找一个看上去最美好的落幕时刻,去结束自己的人生。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我变得能够看到其他人所看不到的宇宙了。”
我问:“像先知一样?”
“像先知一样。”她承认道,接着说了下去,“后来,虽然也遇到过几次令我觉得十足合适的时机,但终究还是没有真的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