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洛天瑾,腾三石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纠结,呢喃道:“洛天瑾固然卑鄙无耻,但他在临死前总算做下一件好事,帮柔儿和绝情谷洗脱江湖魔头和武林异教的污名,让她日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如此想来,洛天瑾已自食恶果,也算死得其所。如今,柔儿已找到自己的儿女,老夫甚是欣慰。夫人,辛苦你再等我一些日子,待我将柔儿和寻衣、萍儿的麻烦统统解决,马上去九泉之下与你团聚。到时,我一定耐着性子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族长!”
就在腾三石百感千愁,思绪万千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陡然自远处响起。
须发灰白的腾苍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来,先朝鱼篓轻轻一瞥,又朝腾三石细细打量,低声谄笑:“看来族长今日收获颇丰。”
“何事?”腾三石眉头一皱,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夫钓鱼一向是愿者上钩,你不必嘘声嘘气,有事但说无妨。”
“是。”腾苍讪讪一笑,可声音依旧低缓,“不久前,族长命我秘密打探的事,现已收到消息。”
“哦?”
闻言,腾三石的一双虎目猛然闪过一道骇人精光,凝声道:“结果如何?”
“其实,龙象山在云南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用‘苟且偷生’来形容。”腾苍恭敬作答,“万不得已,云追月只能将司无道、唐轩、邵元庆、无名四大护法全部带在身边。非但如此,龙象山弟子亦陆陆续续离开云南,相继进入中原。想来……云追月和龙象山在云南的‘基业’已是摇摇欲坠,朝不保夕。故而远赴中原,以求东山再起。”
“嘶!”
腾三石大惊失色,似乎难以置信:“为何如此?”
“蒙古驻守大理的统兵将军兀良合台,不喜欢自己管辖的地盘出现江湖人称霸一方。”腾苍回忆道,“此前,云追月屡次三番派人向兀良合台示好攀交,可惜‘热脸贴上冷屁股’,人家根本不睬他。”
“不奇怪,虽然龙象山在江湖中凶名赫赫,但在统领千军万马的蒙古将军眼里……不过是一群流寇。”腾三石沉吟道,“更何况,武林大会时云追月出卖过蒙古人,他们怀恨在心也是人之常情。”
“族长所言极是。”
“大理皇族作何反应?”腾三石眉头一挑,好奇道,“听说段家与龙象山关系匪浅,多年来一直相互帮衬。如今,龙象山被蒙古人排挤,段兴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蒙古人看似排挤龙象山,可他们的真正意图却是打压段家在大理盘根错节的顽固势力。”腾苍讳莫如深地答道,“大理投降之初,云南有许多部族不肯屈服,于是蒙古人让段兴智率军平叛。那时的龙象山鞍前马后,帮段家解决不少麻烦。如今,大理境内的‘刁民’死的死、逃的逃,纵使侥幸残存,也再难形成气候。于是,蒙古人决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调转矛头直指云南‘最后一股’原生势力,即大理段家。但蒙古大汗与段兴智有言在先,归顺后不得斩尽杀绝,因此他们不敢直接对段家出手,以免落人口实。于是,蒙古人决定断其羽翼、挫其锋芒,将段兴智软禁在荣华富贵的笼子里,此生此世再无翻身的机会。然而,大理段家的本部势力早已消耗殆尽,兵马更是荡然无存。眼下,段家的最大羽翼,无疑是高手如云的龙象山。因此……”
“我明白了,段兴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腾三石茅塞顿开,面露无奈,“如此说来,云追月这一次是‘拖家带口’亡命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