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辽阳府。
深夜,荒郊野岭之中,两名伤痕累累,满身血污的黑衣人相背而站,手中各举着一柄几乎卷刃的钢刀,布满血丝的眼中掺杂着懊悔、愤懑、仇怨……甚至还有一丝心有不甘的绝望。
在他们脚下,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余温犹存的尸体,其中大部分与他二人打扮相同,俨然是他们的同伴。
四周,以阿保鲁为首的二十几名西域高手将二人团团围住,一个个凶神恶煞,虎视眈眈,看向他们的眼神嗜血而狰狞,宛若一群饿狼盯着两只待宰的羔羊。
“你们这些西域人竟敢插手中原武林之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一名身型较胖的黑衣人厉声呵斥。
“一路而来,我们千般小心,万般谨慎,却仍被不少人盯上。”伴随着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洵溱在萧阳、苏忽、荀布道的陪同下,闲庭信步走上前来,“算上你们,我们已遇到十三拨人马。清风不愧是武林盟主,一道江湖追杀令,险些将我们逼得无所遁形。”
“既然知道清风盟主的厉害,何不乖乖将柳寻衣交出来?”另一名身材精瘦的黑衣人威胁道,“只要你们交出柳寻衣,今夜的事我们崆峒派可以不再追究。如果你们冥顽不灵,我们……”
“十三拨人马,既包含像你们崆峒这样的名门正派,也包含名不见经传的绿林强匪。声势不小,却没有一人能如愿以偿。”洵溱心不在焉地打断黑衣人的恫吓,言辞中毫不掩饰对他们的嘲讽与轻蔑,“为何?只因你们贪得无厌,私心自用,都想独吞诛杀柳寻衣的功劳,谁也不肯将自己找到的线索公之于众,更不愿和其他门派联手,生怕替别人作嫁衣裳。”
“这……”被洵溱一语戳破私心,两名黑衣人不禁面露悔恨,满眼难堪。
“整整十三拨人马,如果有任何一方肯摒弃私欲,以大局为重,我们断不能轻而易举地活到现在。”洵溱戏谑道,“说你们愚笨,你们却夙兴夜寐,无孔不入,一次又一次发现我们的踪迹。说你们聪明,你们却各怀鬼胎,相互提防。非但封闭消息,而且明争暗斗,故意拆台,让我有机会将你们逐一击破。”
“洵溱,好歹你也做过贤王府的座上宾,洛盟主待你不薄,如今你非但不知替他报仇雪耻,反而包庇谋害他的奸贼,如此恩将仇报,与禽兽何异?”胖黑衣人怒叱道,“如果你心存良知,就该弃暗投明,马上杀了柳寻衣,替洛盟主讨回公道。”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我想告诉你们,很多时候眼见也未必为实……”言至于此,洵溱突然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摆手道,“罢了!你们都是将死之人,我说再多也是枉然。”
“我们早已将你们的行踪回禀掌门,如果我们死在这里,掌门断不会善罢甘休!”
“纵使钟离木现在启程,赶到这里最快也要半月,你以为我会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等他?”
“你这妖女,多行不义必自毙……”
“找死!”
见两名黑衣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洵溱恶语相向,阿保鲁登时眼神一寒,暴喝一声,与其他西域高手一道飞身而起,如饿虎扑食般冲到两名猝不及防的崆峒弟子面前,未等精疲力竭的二人出招抵挡,数不清的刀光剑影已如狂风暴雨般倏忽而至,眨眼将闪避不及的二人乱刀砍死。
“洵溱姑娘……”
当洵溱面无表情地默默注视着阿保鲁等人收拾残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