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酒杯破碎宛若一道信号,令蓄势待发的陆家众弟子纷纷起身,一个个横眉竖目,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柳寻衣和冯天霸。
“哼!”冯天霸抽刀出鞘,寒光四射的刀锋直指处变不惊的陆庭湘,蔑笑道,“这就是你敬我们的酒?”
见状,司空竹眼神一狠,一招移形换位闪至冯天霸身旁,虚空中五指成爪,直取冯天霸的咽喉。
“住手!”
陆庭湘无视近在咫尺的刀刃,口中淡淡地吐出一句,令司空竹脸色一变,匆忙收招而退。
“既是敬酒,柳兄弟自该明白陆某的良苦用心。”陆庭湘似笑非笑地望着神情凝重的柳寻衣,劝道,“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从我第一次在泉州见到柳兄弟,就一直对你十分赏识,尤其敬佩柳兄弟的深明大义。今夜,陆某希望柳兄弟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罢,陆庭湘主动伸手,再度将柳寻衣面前的酒杯朝他推近几分,又道:“平心静气地解决这件事,对所有人都好。”
柳寻衣朝酒杯轻瞟一眼,反问道:“敢问陆公子的敬酒怎么喝?罚酒又怎么喝?”
“我敬你是条汉子,虽然中原武林不能容你,我却不会落井下石。陆某希望……柳兄弟能自行了结,体面上路。日后,逢年过节愚兄定为柳兄弟上香烧纸。”
陆庭湘的言辞、态度皆表现的至情至性,甚为诚恳。若非柳寻衣早知他的为人,恐怕真会被他的假仁假义所欺骗。
“至于罚酒……”陆庭湘苦涩一笑,转而将目光投向气势汹汹的众人,虽未明言,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陆庭湘,柳大人如今是东府的四品都尉,又是皇上钦点的大宋和亲使,你敢对他出言不逊,便是与大宋朝廷为敌。”冯天霸威吓道,“别忘了,徐广生已死,泉州再也不是你们陆家为所欲为的地方……”
“冯天霸,这里轮不到你插嘴!”司空竹愠怒道,“至于你心心念念的朝廷,更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等朝廷替你撑腰,下辈子吧!”
“你们……”
“江湖与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夜我只要柳寻衣一人,至于你……”陆庭湘漫不经心地望向冯天霸,慵懒道,“陆某不喜欢枉杀无辜,也希望冯统领不要让我为难。”
“啪!啪!啪!”
沉默许久的柳寻衣突然对陆庭湘拍手称赞,叹服道:“不愧是‘武林第一君子’,连杀人的手段都与众不同。同样是取我性命,旁人只知喊打喊杀,唯独陆公子能与自己的死敌同桌而饮,谈笑风生,甚至……称兄道弟。别人只知诛命,而陆公子喜欢剑走偏锋,先诛心,再诛命,最后可以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地拿走在下的首级。佩服!真是佩服!”
被柳寻衣揭穿自己的用心,陆庭湘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只不过……”柳寻衣话锋一转,心有不甘地抱怨道,“仅凭陆公子几句花言巧语,在下就把自己的脑袋拱手奉上,岂非太过儿戏?我虽是贱命一条,但如果被人轻而易举地夺走,多少有些对不起天地君亲。同样,也对不起其他想取在下首级的英雄豪杰。天下没有坐享其成的美事,想得到一件东西,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在下不才,一颗脑袋虽值不了几个钱,但想取走它……至少也要拿几十条人命来换!”
言尽于此,柳寻衣柔和的眼神突然迸射出一道骇人的寒光。与此同时,如饥似渴的无极剑被他“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上,登时将身前的酒杯震起二尺高。
霎时间,柳寻衣剑出如龙,气冲牛斗,一道银光自半空飞掠而过,将酒杯从中劈开,晶莹的酒滴顺势化作一条水蛇,吐着“毒信”直扑陆庭湘的面门。
“雕虫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