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农村人淳朴,说这话的都在放屁,那都是没搁农村呆过的。
农村屁事最多。
国家大事插不上嘴,自然就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的面红耳赤。谁路过踩到自己秧苗了,哪个偷掰了自家的玉米棒子,谁砍了自家的树苗,都得骂上半天,还不重样。再加上比划的手势,都能去参加街舞。
不过话说回来,就连陆远自个都瞧不起自家这二流子的老头,更何况别人?背后说闲话的多了去,但不代表人家就能随便这么骂他。
“走,告诉我他们在哪,打回去!”也顾不上教训老三,陆远拖着他就往外走。
老三也不知道陆远发哪门子神经。
以往碰到这事,自家老大都装听不见,怎么这回来劲了。不过有老大撑腰,他也想不了那么多,指着田埂尽头:“他们都就在下沟塘里!”
兄弟俩风风火火的来到下沟塘,一群半大的小孩在塘里匪,撵的鸭子水上跑。
陆远就瞅见脑门斑驳,长着癞子的小屁孩,那就是喜子:
“喜子,你给我上来!”
喜子正在扎猛子,忽然就听见四周喊陆家老大来了,抬头一看,就看见陆远提着棍子站在塘边。
这喜子也是鬼精的,知道闯祸了,耷拉脑袋走上来,反咬一口:“你家老三先打我的。”
“去你妈!”老三原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这话直接就扑上去了。
陆远怕老三吃亏,一脚踹开喜子:“麻痹,嘴巴那么臭,不打你打谁?”
踹完后,又扫了一眼泡在塘里的屁孩们,一个个指了下:“你们都给我注意点,以后在让我听到你讲那些话,我把你嘴巴撕岔!”
这些孩子都是属狗的,家里人忙着活,没人管,野的很,不打没记性。
打完后,再提溜着老三回家,一边走一边教训。
“你跟那些人混在一起有什么奔头?他们那些人以后什么样,现在就已经定型了。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你都这九岁了,不好好学习,到处野什么?”
教训自然是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一回事,虽然迎来改革开放,很多大字不识一个的混出一份不错的家底,但读书却能够让他们保住这份家底。
老三虽然叫陆平,但一辈子磕磕绊绊。性子野,家里这种丧偶式管理压不住他。上辈子看着他走了歪路,没能拉回来,这辈子自然不能再重蹈覆辙。
老三耷拉着脑袋挨训,虽然不敢顶嘴,但眼神却是乱飘,“老大,你看杨文那是跟谁呢?”
陆远望过去,就看见田埂上杨文和一个大姑娘排排走,那姑娘扎着粗鞭子,大了几号的藏青衬衫穿在身上都嫌小。杨文差不多一米七八左右,那姑娘也居然和他一般高,整个人显得五大三粗。
“他们在干什么?”老三问。
“在走路,还能干啥?”陆远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会小孩没那么早熟,随便咋呼一句。他自个心里倒是琢磨起来了,记忆中杨文没这么早开亲,少说也得四五年往后。
难道是记忆出错了?
回到家,陆远抽空给陆畅辅导了会作业。这丫头心里知道下学期上不了学,可作业还是写的工工整整,不像老三那样鬼画符。
“你这句话写错两个字。”陆远在作业本上勾了一笔。“每当国营饭馆午歺时,门外仃满了自行车。‘歺’、‘仃’应该是‘餐’和‘停’”。
“我没错,老师就是这么教的。”陆畅小声的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