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说:“我恨不恨你先放在一边。你有什么事情先说出来。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不要打感情牌。”
童林压低声音说:“我妈病了,这次的病非常严重。我们家砸锅卖铁,四处借钱,但是依然差点钱。应该说是差很多钱。我想着,跟你……毕竟是朋友一场,想请你借点钱。放心,这些钱我会还的。”
王羽不再看着中央后视镜,而是看着窗外那些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病人,说:“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两年前我还见过你跟他有说有笑,走在一起非常幸福的样子。那个男人看起来比我强得多,起码他有双腿,而我没有。当时我还在心中默默祝福你们。他不肯帮你么?”
童林脸色一暗,说:“以前的事情就不用说了,那时候我遇人不淑。”
王羽说:“那我是不是遇人不淑呢?”
童林突然哭了,说:“对!我是对不起你!那年,我妈生了一场重病,能借的钱都借了,欠了一屁股外债,欠了还不完的人情,也欠你的。我很感激你。结果我妈刚出院,我爸又出了车祸,需要钱来治疗,不然就是等死!而你又出了意外,把你家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你告诉我当时我应该怎么办?无怨无悔地守着你?”
王羽沉默。
童林激动起来,说:“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是在你身边照顾你抛开我老爸?还是照顾我老爸抛开你?还是两边跑?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扛不起这么多的责任。如果我两边照顾,只会两边都照顾不过来。我实在撑不下去了。而且,设身处地,如果我腿没了,你还会要我吗?你摸着良心说!”
王羽沉默了片刻,说:“那你也应该跟我当面跟我说清楚。你有什么样的困境,什么样的想法,为什么当面锣对面鼓地商量?不声不响跑了,是什么意思?别人说,情侣应该相濡以沫、患难与共。你最困难的时候,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家对我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有什么样的需求,我都全部满足了。而在我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你人呢?我不需要你出钱帮我治病,我需要你陪着。那个时候我最绝望的不是没钱治病,也不是失去了双腿,而是你,无情地抛弃了我。你知道没有腿的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
童林低着头,说:“对不起,我知道我当初做得不对。可是我也很难受……看在当年的份儿上,再帮我一把吧。”
王羽闭上眼睛说:“当年你是怎么离开的,今天你也怎么离开。有的话我就不想多说了,免得伤人。可能你不知道,我现在变得特别的刻薄,典型的反社会人格。趁着我还没有开口骂人,你先下车吧。对了,我也不是完全不念旧情的人。”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五百块钱,说:“这点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拿着,好歹能买几瓶生理盐水和葡萄糖。”
童林眼泪喷薄而出。
她没有接这五百块钱。
司机停下车。
童林下车之后,融入到人潮人海当中。
王羽彻彻底底羞辱了自己的前女友,完成了自己的报复心理,但是不觉得爽快,反而感到更多的空虚和落寞。
现在他完全没有事情可干了。
他的人生彻底失去了目标,直播不想播,视频不想做,节目不想上,电影也不愿意拍。任何的商业行为,他都本能地拒绝。
在生活上,他也开始日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流浪。
公司非常担心,催他开工。
他干脆玩消失,飞到江城附近一个非常偏僻的村子。
没有想到隔繁华的商城紧仅仅一百公里的位置,还有这么穷的地方。这里是山村,只有十几户人家。每户人家之间相隔起码一公里路。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老弱病残。虽然这里的人口非常少,但是电信电话的设施都安装到位了。王羽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基建狂魔。”
他在这里隐居起来,脱离了网络,脱离了社会,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他有钱,找了户人家,租了一个房间住了下来。居住环境很差,老鼠蟑螂满地滚,绿头苍蝇满天飞,但是没有人来烦他。无论是嘲笑也好羡慕也罢,通通不见了踪影。
在这里,人很少,鸟很多。他学会了和鸟类做朋友。
他身上带着鸟类的基因,能够轻而易举的和鸟做朋友。虽然他无法完全听懂鸟类的语言,但是他能够从鸟的叫声的音色和长短分辨出它们想要表达出的东西。
和鸟相处,他渐渐感觉到了快乐,感受到了无忧无虑、纯自然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