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送你回去。”堂姐是幼儿园老师,此刻把叶晴歌当做小孩子照顾,极其温柔。
叶晴歌苦笑道:“好,我现在腿脚都是软的,根本走不动路。”
……
中午时分,堂姐出去买饭菜。叶晴歌躺在病房里看墙上的电视。
病房里其他病人都沉默着,偶尔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卢先洋打了电话过来,先是安慰了一阵,然后说:“事情基本调查清楚了。郝秃然在开车的时候把头探出去呕吐,碰到疲劳驾驶的卡车,卡车跑得快,我们的车也快,然后就悲剧了。毛师傅慌了,急刹车,开得太快,撞断了栏杆,车子漏油,爆炸了,唉,死无全尸。郝秃然只剩个头,他和毛师傅的身子都被烧成了炭。”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听得魂飞魄散,本来温暖一些的身子又瑟瑟发抖起来。
“你还好吧?我一直在派出所,没时间过来看你。”卢先洋问。
“没事,你也受了伤吧?”她的嗓子依旧嘶哑。
“皮外伤。都怪我,不该拉你去参加这个聚会的,把你吓坏了。”
“跟你无关。郝家人才痛苦。你……以后千万别酒后开车。”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吧。过几天再联系你。对了,前天晚上我喝多了,没控制住自己,抱歉。”
叶晴歌一愣:“前天晚上?”
卢先洋说:“是啊,你昏睡了两天。”
“啊……完全没感觉。你忙吧……”
挂掉卢先洋的电话,几个警察走了进来,向她咨询前天晚上的车祸。她一回想起那起车祸就想到滚在地上的人头,一阵阵烦躁和呕吐感汹涌澎湃袭来。她实话实说:“我不太记得了,坐在车上的时候,车子就突然翻了,掉下坡,我被车子甩了出来,撞得晕晕乎乎,然后看到郝秃然的头被……撞掉了。”
“你确定那是郝志远么?”警察看着他。
“啊?那么黑,我也没看清楚,应该是他,地上只有一个……一个头。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撞晕了。”她不敢跟警察直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看到郝志远的头飞出来的过程没有?”
“那倒没有。”
“和卢先洋说得差不多。你好好休息,说不定以后还会来找咨询一些事情,你保持电话畅通,我们就不打扰了。”
警察走后,她想到郝志远的人头,差点又吐了。
傍晚时分,堂姐回家做了晚饭给她带过来,但是她没什么食欲,吵着回学校。她不喜欢躺在医院,虽然她也不喜欢学校的寝室,但是寝室总比医院好。
堂姐帮她办完手续,叫了辆滴滴,送她去学校。
学校里人影幢幢,她总算感觉回到了人世间。
……
三天后的上午,叶晴歌坐在寝室里用电脑看电视。
寝室里一共住着四个人。其中两个去图书馆自习去了,还剩下一个待在寝室里自习。叶晴歌戴着耳机,免得电脑外放的声音吵到室友。寝室里十分安静。
突然,卢先洋又打电话过来了。
叶晴歌跑到寝室外面的走廊接电话。
卢先洋先是再次道歉,然后说郝志远搞葬礼,喊她一起去。
叶晴歌不想去,说:“我跟他不熟,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外号郝志远。”
卢先洋坚持着:“毕竟大家朋友一场,而且你,那个,咳咳,你也算得上是郝志远死亡的当事人,送他一程,他也走得心安。
叶晴歌耳朵软,心也软,犹豫不决间,答应了下来。
“什么时候?”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