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后劲十足。我坐最后面,睡一觉。你们聊。”郝志远自顾自地钻到最后一排。
卢先洋领着她坐在中间那排。
车缓慢驶出院子,从小路拐到公路上时突然被郝志远喊停了,他的头从窗户里探出来哇哇呕吐。
叶晴歌坐在副驾驶座上,看到公路的对面有两个人蹲着烧纸钱,纸钱放在一个盆子里烧,火光映着他们的脸一明一暗。烧着烧着,他们从地上竖起来两个纸扎的童男童女继续烧。
童男童女的脸都被刷得煞白,脸颊中间点了两个硕大的红点。大半夜的看到这些画面,叶晴歌有些瘆得慌。火势极大,几乎有一人高了。她有点怕火,不自觉地扭过头。
“咋了?”卢先洋歪着脑袋看叶晴歌。
“今天是清明节啊。我都忘记了。”叶晴歌微微有些惭愧,没有回家给祖宗扫墓就算了,连纸钱都忘记烧了。按照江东省的习俗,远在他乡的人如果不能回家,就得在马路边上或者河边给先人烧钱,烧之前先用白纸写上亲人的名字,然后低声喊亲人的名字来拿钱。除了烧给亲人的纸钱,还得预留一些出来给那些孤魂野鬼,免得他们抢亲人的钱。
“我也忘记了。明天补上吧。今天天地银行肯定很忙……”卢先洋也看着远处的那团火光。
“有道理。”叶晴歌说。
这时郝志远吐完了,车重新启动。
“你觉得郝志远这人咋样?”卢先洋往后座指了指,而郝志远已经呼呼大睡。
“他……头发真多。”叶晴歌笑道。
“哈哈哈,你上当了,他戴了假发,其实是个秃头。所以我们都叫他郝秃然。”
“啊?”她的发量不多,听到“秃然”这个外号就想到了自己。
以前有人建议她去烫头,这样看起来头发会多一些。但是她不想烫。
她天生怕火,怕烫,怕一切高温的物质。有时候她怀疑自己是蜡烛做的,不然为什么这么怕火呢?她也找过心理医生,医生说她小时候可能被火烫过,所以产生了心理阴影,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份阴影会慢慢淡化。
卢先洋摸了摸他自然卷的头发,继续闲扯:“我头发多,一般人羡慕不来。嘿嘿。”
“是很羡慕。”
“小晴……”
“啊?”
“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
卢先洋的眼睛红了,问:“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对你好。”
叶晴歌感觉到危险,突然后悔了,不该轻易地答应和男人半夜出来喝酒。
“你还没有男朋友吧?”卢先洋问。
“没有。”
“那就好。我这人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追你两年,感动天感动你,就是感动不了你?”说着,他把嘴巴凑过来企图亲吻叶晴歌的脸颊。
叶晴歌大声呵斥。
卢先洋充耳不闻,酒气冲天,动手动脚。
叶晴歌奋力反抗。
突然,汽车发生传来剧烈的撞击感,接着天地旋转,叶晴歌的头撞到车顶又撞到座椅,接着她的人被甩了出去,头撞到树上,头昏脑涨。她的头被撞破了,鲜血留下来,猩红了她的视野。
发生车祸了。
车子翻滚,撞破栏杆后滚下了坡。
一个湿漉漉毛茸茸的球撞到她的脑袋。
她忍着剧痛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看到旁边躺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