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那人你也认识,而且还见过,便是……羊虎禅。”
李梦生的目光凝聚,变得锐利起来,冷冷说道:“竟然是他?”
道人说道:“对,是他。想想这件事情,再想一想羊虎禅这些年来做的这些事情,你很难讲他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世界上有野心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而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当初茅山倘若是跟随了他,只怕早就被碾成了尘埃。羊虎禅如是,甘墨也是如此……”
李梦生摇头,说不,小甘不会如此。
道人问:“他现在纯良简单,但如果以后呢?你能够保证他一直如此么?师弟,人心是最善变的,除了道祖,谁也度不了……”
李梦生还想在说些什么,而道人却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劝我什么,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有的时候,你说得也有道理,所以我会去后山,禀报师父,如果他同意的话,这位甘墨,便是我们的小师弟,这样的身份,或许对他来说,会更好一些……”
李梦生听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道人,说师兄,你……
道人笑了,说:“你是想问我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为什么还要跟你说前面这些,是么?”
李梦生点头,说对。
道人说道:“师弟,你这人,一向面冷心热,认定的事情,拼了命也要去做。这些年来,你下山行事,红尘恋心,做的种种事情,我都看在了眼里,说句实话,我其实挺羡慕你的,只不过我职责在身,没办法如你一般洒脱……”
李梦生有些感动,说:“师兄,我……”
道人挥了挥手,说你先别骄傲,我后面的话有些难听——你天赋高、根骨好,以画入道,以符为载,是我们这一辈最优秀的,连师兄我都自愧不如。但你自小在茅山长大,心思单纯,不知世事险恶,若是碰到大奸似忠之人,不但会害到自己,还会牵连到茅山来。而如果是那样的话,师弟,我到时候绝对不会手软的,知道么?“
李梦生长身一鞠,郑重其事地说道:“晓得了,师兄。”
道人离去了,而李梦生则回到了房间里来,仔细地打量着陷入沉睡之中的小木匠,好一会儿之后,他低声呢喃道:“你,会是那个野心勃勃、大奸似忠之人么?”
又两日,李梦生得了禀报,说清风楼里躺着的那后生醒过来了,便匆匆赶上了山峰。
到达之后,他瞧见小木匠不但下了地,而且还在楼下的坪子上缓步行走着,不过身形有些僵硬,举步也有些艰难,旁边有个小道士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甘墨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去。
甘墨瞧见李梦生,十分高兴,远远地拱手,等他走上前来,更是招呼道:“李兄……”
李梦生对旁人冷冷冰冰,对小木匠却十分温和,脸上甚至还挤出了几分笑容来,问道:“怎么样,感觉身体好一点儿没?”
他与小木匠交好,主要也是因为对方的木工手艺,着实让他喜欢,所以才会如此另眼相待。
甘墨点头,虚应道:“还行,还行……”
李梦生瞧见他言不由衷的样子,便对旁边的小道士说道:“你去准备点吃的,他几日昏睡,全凭一口参汤吊着,估计已经饿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