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恶魔,这个疯子,居然正在活生生地锯他的腿!
吴苍叶忍不住发出了叫声,尖叫。
吴苍叶的脑袋彻底一片空白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把他打成这样了,还不肯收手?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要把他的腿都锯下来?
吴苍叶感觉到了绝望。
他还在尖叫。
他希望这种尖叫声可以让楼下那个平时吴苍叶随便发出一点动静都会上来敲门的邻居听到。
然后,来敲门吧,或者直接报警吧,看在我每次都有好声好气地道歉的份上!
但是,什么也没有。
吴苍叶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越来越凉,疼痛都已经感觉不到了,灵魂仿佛都要出窍了,天花板上的灯刺目的像是太阳。
然后——
“咚——”一声震动地板的响动,吴苍叶感觉到自己脸上被溅到了什么凉凉的液体,应该是血,那么是什么东西溅起了血呢?
他下意识想要去看,然后,他已经被打得完全肿起的眼睛,艰难地从眼缝里看到了那溅起血的东西。
那是……
一只骨头尖锐而狰狞地露在外面的断腿!
他的断腿!
吴苍叶只觉得在那一瞬间,头皮充血,他想要再次尖叫,但是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他想要逃跑,却根本没法动。
恶魔。
这个人,真的是恶魔啊!把别人的腿锯断,然后把断腿扔到这个人的面前,除了恶魔,又有什么人类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吴苍叶这个时候反而希望对方赶紧杀了他,死亡,在这个时候是解脱。
可是对方却不理他了,转身开始走向他的父母。
一分钟以后,他听到了自己母亲的惨叫声。
再过了一会,母亲不叫了,轮到他父亲了。
死了吧。
母亲。
吴苍叶想到这一点,感觉到很难过,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虽然真的很烦人啊,总是喋喋不休,总是喜欢拿隔壁邻居的那个年纪轻轻就年入百万的孩子来和自己作对比,总是随便一件小事就可以挑上半个小时的错。
但……那也是他的母亲啊!
是怀胎十月,艰难将他生出来,含辛茹苦二十多年把他抚养长大,冷了会帮他添衣,饿了会给他做饭,生病了会彻夜在床头照顾他的……母亲啊。
现在,就这么死了。
没有理由的,直接杀死。
接下来,就是他父亲了吧。
然后,就是他。
死。
想到这个词,吴苍叶觉得很陌生。
毕竟,他才二十四岁啊,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做过,他晚饭前还在想着这个周末要不要约一下公司的那个他观察了很久的前台一起看个电影。
现在,他却要死了。
四周围的声音在变得越来越轻,反倒是头顶的光亮在变得越来越亮,整个世界好像在离他而去。
他想起了那种古老的说法,人在死前,过去的事情会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滑过。
原来是真的。
他看到了九岁,隔壁的孩子看上了他新买的一对玩具,偷走了其中一个,后来他找来找去找不到,在那个孩子家里找到了,那个孩子还说是他自己买的,他笑了笑没说什么,没关系,反正还有一个玩具呢。
十三岁,他苦练了整整一年的田径,终于有机会入选市少体队,然而老师找他谈话,差他很多的第二名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希望他让出来,他答应了,没关系的,反正……他也不是那么喜欢田径。
十六岁,同班的男生找到他,希望他不要再和后座的女生聊天了,因为那个男生真的很喜欢那个女生,他答应了,反正,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那个女生罢了。
二十一岁,进入职场,同组的同事总是借口有事让他帮忙,结果事情成了从来不提他,出了错全都是他的责任,领导也永远让他背黑锅,他无怨无悔,没关系的,举手之劳嘛,应该的。
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