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待李林波弄清那所谓的“常去处”究竟是哪儿,朱允炆一甩手,便已独自踉踉跄跄地朝着后殿匆匆赶去。
而此刻的后殿,不知何时起,数座殿宇竟已燃起了大火。只见,那耀眼的火光映照着宫墙上无数影影卓卓的逃亡身影,宫女、宦官们纷纷避火而走。而这位贵为帝王的年轻天子,却一个人逆着逃窜的人流,坚定地朝着火光中的皇后寝殿迈步而去。那落寞的身影似乎已无所顾忌,纵使火焰的吞噬之下,无论皇亲贵胄、还是草民贱婢,皆一视同仁、难逃一死,而那略显单薄的身躯却依旧执着地一往无前——
望着逃命人群中那渐行渐远的无助背影,此时此刻,李林波似乎终于深切体会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
“陶公公,快跟我来!莫负了陛下的重托!”
忽然,正在发愣的李林波感觉自己被人猛然拉了一把,而后就被拖拽着,混入大多数奔逃的人流,朝出宫的方向一路奔去。
待李林波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拉着自己一起逃走的,正是方才那名叫做凌瑶的宫女。
李林波一路被拉得晕头转向,直到好不容易站住脚跟后,便立刻停了下来,想先弄个清楚,于是一把拉住了那长相酷似妻子安然的宫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皱起眉问道:
“先等等!方才......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
这宫女被猛地拽住,不由得一愣,略一回想,却似乎误以为李林波问的是之前两人相撞后自己匆匆告辞之事,只得一边紧紧抱住怀里的木匣,一边急切而又无奈地解释道:
“陶公公见谅!那时......那时是奴婢错怪您了!我还以为,公公您与那些见势不妙的墙头草一样,已经顾不上陛下了。况且又是陛下密令我取来此画给他的,一路上怕有人对此画心存歹意,所以才不得不回避着公公......”
“画......?什么画?!”
李林波眉头一挑,顿时回想起来,之前两人相撞之时,好像的确是有件画轴样的东西从那木匣中滚落了出来。并且这宫女还视若珍宝般,将其小心翼翼地装回了木匣之中......
难道说,刚刚朱允炆所说的重要之物,便是那木匣中的——?!
李林波正在沉思着,眼前的宫女凌瑶却已急红了眼:
“人人都说,陶公公作为陛下身边的贴身亲信,是出了名的谨慎,还爱钻牛角尖。看来所言非虚,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此装傻试探!公公作为陛下的贴身之人,自然也应知晓此画的秘密。难道还非要我点破么?况且陛下既已将此画托付于你我,当然是早已告知过我此画之事。难道,您还不能信任我?”
李林波越听越愣神,信息量实在有些多,这宫女说得又急,李林波一时还不能完全理清脉络。而宫女凌瑶却再也无法多等一刻,趁着旁边无人注意这边,只得压低了声音道:
“既然陛下已将这幅......这幅《大明江山图》托付于你我,我们就一定要保住此画!绝不能落入燕王的手中!事不宜迟,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说罢,这宫女便不由分说地一手拉起李林波,一手护住木匣,继续向着不远外的宫门处一路狂奔而去——
在他们的背后,则是处处火光冲天的皇宫群殿。看样子,朱允炆恐怕也已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对于李林波而言,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在从宫女凌瑶口中听到《大明江山图》的一刻起,自己就如同被人迎头猛地泼了一桶冰水般,瞬间陷入了愈加扑朔迷离的一片茫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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