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在说话,可能有在宣布什么,可是是与巨龙的咆哮不一样,他的声音传不来帐篷这里,即使是耳朵最为灵光的号角也听不见那人的声音。
只是……
帐篷内的孩子们都不需要听见。
他们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小孩,终于认识到什么是残忍,认识到什么是可怕,认识到什么是暴力,以及为什么他们的父辈一直告诫他们:别离开荒原,不要进入人类的世界,见到人类要马上走等等。
——唰!
还未来得及刺出的长矛,被直剑一分为二,那个人类,那个骑士在突进的一瞬间,斩断兽人长老的颈项。
头颅飞向了天空,洒出沸腾的热血。
「攻——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人类是邪恶的。
骑士的长剑无情地挥斩﹑刺击,蜂拥而上的兽人想把他淹没,用人海包围他,用手中的骨矛将他刺死。
然而,那并没有任何用处。
骑士的盾牌比起犀牛的坚皮更硬,脆弱的骨矛刺在上方连半点痕迹都没能留下,有的甚至在刺下去的瞬间,「啪」的一声折断。
最好的武器都在狩猎队身上,他们才有铁制的武器,现时留守的兽人手中的都是如同人类农民手中的草叉,对骑士完全无造成伤害。
更可怕的,不是武器的差距,而是兽人们与骑士在武力上的差别。
即使骑士身后的巨龙像个雕塑一样没动手,冷冷地看着战斗中的喉人们和骑士,可是兽人们还是伤不到战斗中心的那一位骑士。
几十个兽人和一名骑士的战斗……
骑士如同战争的机器,右手的直剑是被巫师施加了鲜血的诅咒,每一下的挥斩,每一次的刺出,就是一条兽人的性命;左手的盾牌是不动的大山,不管是由视线死角刺来的骨矛,都可以挡住﹑格开,然后挥肘利用盾牌重击。
一面倒!无用功!无力感!
那骑士真的是人类吗?那骑士难道不是披着盔甲的恶魔吗?那骑士真的无法打倒吗?
「我要出去!」
号角紧握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吶喊,想要冲出帐篷为长老报仇,为家园而战,加入到那些保护家园的战士身边一同作战。
「不能去!」
车矢菊是冷静的,这一次到她拉住号角的手。
「不要拉我——」
「那里还有巨龙!」
车矢菊指着不动的赤红。
「我……」
「长老说我们要照顾他们!」
车矢菊转头指向身后那些兽人小孩。
不是冷静,车矢菊是懦弱。她没有放开号角的手。她很清楚,如果营地外的大人们无法打败巨龙和骑士,那即使他们一同出去,亦无法扭转现时的局势。
「那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号角咬着牙。
——我们可以做什么?
在巨大的邪恶面前,当无理的杀戮来临,于不公义的战争开始时,他们到底可以做些什么?
拿起刀在肚子上划一道口子?在木梁套上绳索挂自己上去?转身放弃自己的家园逃走?
还是……
「祈祷。」
车矢菊说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教我!我要祈祷!我们都要祈祷!」
单纯的号角一心想要帮助那些被骑士屠杀的兽人同胞,所以不管是什么方法,他都照做。
「在﹑在……在彩虹桥另一端的祖灵们,请听子孙们的祈求……」
「在彩虹桥另一端的祖灵们,请听子孙们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