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她说得怔了怔,旋即便笑了起来,道:“是了,我倒是忙忘了,今儿有人来,厨下想必不得闲。既这么着,那你们就去惠妈妈那里支些钱,去外头买现成的回来。”
瘦仆妇愁眉苦脸地道:“太太,惠妈妈前儿就说不大够使了,这个月可还剩下不少日子呢。”
“无妨的,等我那绣活做得了,拿出去换了钱也就有了。你们只管去买就是。”王氏似是一点不在意,说话时面上始终含着浅笑。
两名仆妇只得应是。
未几时,小桃便跟着辆骡车回来了,那两名仆妇帮着王氏将几只包袱放上车,便自回转,王氏则带着小桃登车而去。
说起来,王氏的娘家离着朱府也不算远,只因又下着雨,路又不好走,那骡车摇摇晃晃直走了快半个时辰,方才到了地方。
王家乃是寒门,祖上也曾出过一两个秀才,却是没一个出仕的,丁口也不旺,到了王氏这一辈便只得姐弟三个,王氏乃是长姐,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成了家。
如今,王家老两口便与小儿子一家同住,因人少,且也算是书香门第,是以那小两进的院子虽窄些,予人的感觉却很透亮,窗明几净地,倒也有几分气象。
王家两老早便得了大女儿的信儿,知道她要回来,一早便在堂屋等着了,见了王氏自是欢喜,拉着她嘘寒问暖,好不亲热。
王氏将带来的节礼送上,又陪着吃了盏茶,王母便挥手道:“罢了,我知道你这心早飞走了,我也不留你,这便带上东西去吧,我都预备好了。”
王氏闻言,不由失笑起来,半是无奈、半是埋怨地道:“娘,我这才坐了多会儿,您这就赶我走,偏还要说我的不是。”
王母撑不住也笑了,旋即又叹:“唉,人家于咱们家有大恩,你们姐弟更是得了人家好些点拨,只可恨咱们报答不得,也就只能在这些虚礼上下点儿功夫了。若连这个都办不到,娘这心里怎么过得去?”
“你娘说的是。”王父接语道,慈蔼的脸上满是郑重:“爹虽然读书不中用,‘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怎么写,爹还是知道的。大姐儿,你在家中为长,这话你也当谨记。”
王氏忙站起身来,恭谨地道:“女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
王母便笑:“罢了,你先坐着,为娘叫人拿东西去。”
说着点手唤过一名小丫鬟,命她将备好的礼物捧了出来,却是几味药材。
王氏忙接了,王母便笑道:“既去了,就多坐一会子,陪陪你恩师。”
王氏恭声应了,见再无别事,便拜别了父母,仍旧带着小桃乘上方才的骡车,径往城南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骡车停在了牛首巷一户人家门前。
说起来,这牛首巷却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整条街皆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儿,青砖黛瓦、藤萝垂挂,雨幕之中瞧来,越添幽静。
而骡车停驻的这户人家,亦是这样安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