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玠亦命元贞二人站远了些。
待周遭再无旁人,红药当先便问:“府里是不是出事了?今儿一早我那两个丫鬟鬼鬼祟祟背着我说了半天话,母亲也破例没来,还不叫我去明萱堂请安,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说这话时,她的眉间有着难掩的忧色。
徐玠原就未想瞒着她,遂简短地将昨日之事说了一遍。
红药听得眉头直跳,微愠道:“这章大姑娘是不是疯了?话也是能乱说的?再者说,就算她听来的消息是真,她以为闹就能闹得好了不成?简直不可理喻。”
这话直说得徐玠心里针扎般地疼。
什么叫“就算是真的”?
好你个没良心的,莫非还真想着要和萧老四有点儿什么不成?
你们可是兄妹啊!
扎心了。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泛起的不安,徐玠目注红药,鼓足勇气:
“红药,我很快便要让人提亲了。”
红药一愕。
提亲?
这样快?
然而,再一转念,却又释然。
东平郡王妃从去年就开始张罗着这事,大半年过去,也确然该成了。
纵使心中早有防备,红药还是觉着,这话扎心。
欲待说些什么,那心口里却一剜一剜地难受着,竟是开不得口,连带着两条腿都有些发飘。
她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无处安放的手,下意识地开始拣拾起了地上的落花。
这个动作,让她那满脑子的嘈杂思绪,渐渐清明,亦令她自那一堆浆糊里头,拣出了几句能说的。
“哦,那不挺好的,呵呵呵,恭喜你啊。”红药数着花瓣儿,口中所言、手上所为,如同分割开来了一般。
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做什么要捡落花。
捡钱都比这个好啊。
只可恨眼前无钱,唯有满地残损的花瓣儿。
这个春天,多么地让人伤感哟。
她打从心眼儿里叹了一声。
“不是,红药,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要去向定国公提亲了。”清朗的语声,像一柄带着冰的剑,戳上红药的心尖尖。
她不由自主捂住了心口。
疼,真疼,疼死老身……咦,好像不对!
她霍然抬头。
抱猫的少年,立在杏花树下,微有些苍白的脸上,一双凤眸如星子般璀璨。
“红药,我想娶你……不,是我‘要’娶你为妻,你……”徐玠噎了一下。
急剧流逝的勇气,令他嘴唇干涩,他甚至不敢再去看眼前的少女,偏过头,用最后的力气,吐出了最重要的那四个字:
“你可愿意?”
红药呆呆地看着他,手指不自觉一松。
落花片片,被浩荡的东风卷去半空,杏子林中,一片烂漫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