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来,这后院儿确实翻新过了,青砖甬路洁净如洗,显是才铺上没多久,道旁花木扶疏、流泉白石,便是大户人家的花园,差不多也就如此了。
穿过一重院落,前方隐约现出一角黄墙,那小沙弥引着众人三转两转,曲径通幽处,果是一所极雅洁的精舍,门前柴扉半掩、墙头藤萝垂挂,果然清幽。
“这便是明月禅房了,施主请。”小沙弥合什立在道旁,语毕,微一躬身,便自去了。
看着眼前清雅的小院儿,朱氏心下大是受用,启唇笑道:“真是个好所在。”
一行人进得院中,略作安置,朱氏便换了身素净衣裳,去得正房静室,坐在那蒲团上敲着木鱼念起经文来。
待一篇经文念罢,已是午错时分,有小沙弥送来素斋,菜色虽谈不上多么精致,却都收拾得很干净。
朱氏自是瞧不上这些粗食的,不过略动了几样,便叫抬下去众人分食。
那绿藻倒也有眼色,趁着葛福荣家的她们不在,巴巴地将备好的点心攒盒奉上,又沏了带来的新茶,得来朱氏一句“周全”的夸赞,就仿佛得了圣旨,恨不能跪下磕头才好。
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小半壶茶,朱氏便叫都撤下去,因一时无事,便立在窗前出神。
绿藻见状,忙见缝插针地凑了过去,讨好道:“王妃,您若是闷的慌,奴婢叫个小沙弥来与您说说话可好?”
卧佛寺的小沙弥不仅模样干净,且机辩伶俐,能发常人所不能之语,其中亦颇有见闻广博者,贵客们倒也很爱叫他们过去说话。
当然,这话也不是白说的,最后总要拿出点黄白俗物来,让这些小师父领略一番红尘铜臭之气,以便他们更好地一心向佛。
朱氏被绿藻说得有些意动,便笑道:“依你便是,只你婉转些,莫要吓坏了这些小孩子家。”
一席话慈眉善目地,绿藻自又是一通马屁奉上,直到朱氏笑着挥手,才退了下去。
不一时,便有个干净的小沙弥随绿藻进屋,朱氏打眼瞧去,不由笑起来:“方才便是你领的路罢?”
那小沙弥端端正正合什道:“正是小僧。”
见他一本正经地,朱氏犹觉好笑,便逗他:“不知小师父怎么称呼?”
“小僧了空。”了空小和尚仍旧答得一板一眼。
朱氏也不过逗个趣罢了,便命人抓来些点心予他吃,又请教他些浅显的佛法。
那了空果然口齿灵便,有问有答,不卑不亢,倒还真有几分高僧的派头,绿藻等几个胆大的丫鬟也拿些顽话与他说笑,他亦是一派风清月明,应对得体。
正说笑间,忽有小丫头在外禀报:“禀王妃,才大管事送了信来,说是晴姑娘到府了。”
“哟,这孩子先前说是病了,我还担心她来不了,如今看来是大好了。”朱氏一派欢喜。
这位晴姑娘,闺名朱慧晴,乃是朱氏胞兄的小女儿,因生得颇有几分水秀,比另两位姑娘强上些,在朱氏看来,配徐玠是绰绰有余的了。
赏了那小沙弥一两银子,将他打发走了,朱氏便唤来葛福荣家的问了问详情,得知朱慧晴住进了早就安排好的跨院,便觉事情已然成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