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嘴巴嚼得飞快,也顾不上说话,只捧着那热乎乎的枣泥糕胡乱点头。
这一世她确实混得不赖,当然,这其中泰半是徐玠之功,且结果是好是坏,如今尚且不知,只她亦知晓,她自己亦在其中起到了一些作用。
若没了前世那番见识,她在乾清宫里如何站得稳?
那些小宫女、小内侍的伎俩,可是一点儿不少的,便来个差不多的老嬷嬷,短时间也未必能应付得了,红药却是三下五除二便立了威。
如今,她手下几个人都被弹压得死死的,再不敢搞东搞西。
果然的,能混到乾清宫这地方且立足极稳的,都不会太笨,她是这样,吴承芳想必亦如此。
徐玠此时又道:“老萧告诉我说,他们赶过去的时候,看到那河水中央飘着个雪人,过后吴承芳也含糊地说过,他是见那雪人立在河滩上,一时好奇想过去瞧瞧,却是不小心踩空落了水。我猜测,这雪人应该便是引他入局之物。”
雪人?
红药一下子停止咀嚼,眼睛亦张大了几分。
居然还有雪人么?
她怎么没瞧见?
欲待要问徐玠一声,再一转念,忽觉心虚。
她当时只顾盯着吴承芳看,过后见人救下来了,她便立时遁走,从头到尾,她都忘了这所谓的“死局”,是要有一个“引子”的。
她飞快低头咬了一口糕。
好险。
还好方才碰面后,她啥也没来得及说,逮着糖糕就开始猛吃,却也不曾露了怯。
徐玠对此毫无所觉,接着又道:“我认为,那个雪人很可能便与陈长生有关,而吴承芳明知此事,却还是佯作不知,那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机会狠狠地报复回去。”
说到此节,他讥诮地一笑,续道:“至于陈长生,我认为他的目的是要探出吴承芳的深浅。他很可能觉着,吴承芳逃过此劫,说不得背后有高人相助,因此他才会冒险数度前去探望,这是将身为饵,钓大鱼呢。”
徐玠眉眼微冷,敛住了话头。
红药含糊地“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吃糕,心下巴不得徐玠再多说一会,把那雪人之事给混过去。
好在徐玠似是已然将此事忘了,并未再提及,只问红药:“陈长生和吴承芳走得这般近,他二人到底是怎生结识的,你打听到了么?”
红药心头大松,忙用力咽下糕点,说道:“我向花喜鹊私下打听过,那陈长生当年与吴承芳都在司设监当差,这陈长生心眼特别多,有时候分明他犯了错,挨罚的却是旁人,他过后再去嘘寒问暖。吴承芳那时候年纪小,约莫便是被他哄骗了,两个人私交应该不错。只那司设监与陈长生交好的小太监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倒也没显出他二人有多好。”
她停顿了片刻,又续:“后来,陈长生调去外安乐堂当差,恰好那时候吴承芳生病也被挪去了外安乐堂,陈长生便顺手关照了他几回,应该皆顺水人情,只吴承芳一直受欺负,只怕那时候他便当了真。”
她似是有些不屑,“嘁”了一声道:“花喜鹊偷偷告诉我,陈长生瞧着不吱声不吱气地,像是很老实的样子,实则他在外安乐堂、御用监并司设监却是人面极广,到处都有他的干亲。他还亲口向花喜鹊炫耀过,说他的干亲遍布皇城。照我看来,这人就是个奸滑之辈,到处认亲,也不知安着什么坏心思呢。”
语毕,低头咬了一口糕,语声含混地道:“这就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