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瑞林杂货关张了!
那门扉上贴着官府的告示,上头的大红官印已然有些退色。
这是关张了好些时日了。
徐玠觉得痛快极了。
比上辈子一刀子捅死金国小兵还要痛快。
为着避嫌,事发后他便一直不曾往这里来,亦未过问个中内情,而东平郡王最近又忙着抄家,整天屁颠颠跟在潘体乾后头到处跑,无暇与他详谈,徐玠憋了快半个月,今日终是趁空过来瞅一眼。
大快人心!
汤家这回定然再也爬不起来了,而汤家背后那些人,也总要露几个出来。
虽然早料到他们会倒霉,然此时亲眼目睹,却仍旧让徐玠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他的嘴角越咧越大、几乎咧到耳根,最后再也忍不住,当真纵声长笑起来,而在笑声迸出喉头的瞬间,他的眼角,却有泪水滑落。
于是,宝津大街现出一道奇景,一位锦袍美少年骑在骡子上又哭又笑,状若疯魔,好些人都跑出来瞧新鲜。
驰出宝津大街,徐玠便拨转骡头向北,一路风吹雪打,泪痕早干,笑声亦竭,唯拧眉瞪眼,神情狰狞,仿似在跟什么较着劲。
小半个时辰后,青骡在位于太平里的一幢宅子门前停下,他甩蹬下骡,拍门低唤:“忠叔、忠婶儿,我来了。”
“吱哑”,木扉应声开启,一个面色黧黑、面相有些老气的中年男子自门后而出,一见徐玠,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忙拉开门道:“东家怎么来了?这还下着雪呢,您说一声小的过去不就成了?”
“我想忠婶儿的手艺了。”徐玠笑道,负手便往里走。
忠叔黧黑的脸上登时笑开了花,一面上前接过骡缰,一面笑呵呵地道:“成,东家想吃什么?小的叫婆娘去割些肉,再沽一壶好酒回来。”说着便要回头唤人。
徐玠忙按住他:“不忙,我就想吃个家常菜,忠婶儿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吃完了我还得出门呢。”
忠叔“哎”了,将徐玠让进院中,关好院门,复又牵着骡子拴在墙角,喂了几把豆料。
徐玠斜靠着砖墙,一面看他喂骡子,一面便问:“最近铺子如何?旁的我都不怕,唯那盘扣儿连衣裙我心里委实没底,也不知好卖不好卖?”
“好卖,好卖得不得了!”忠叔的黑脸上登时泛起红光,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东家这眼光真是没谁了,这什么连衣裙比香皂都好卖呢,小的这里有掌柜送来的账簿,小的如今也能瞧明白一点儿,过会您瞧着就知道,那连衣裙卖得好得很。如今工坊天天赶夜工,铺面儿上都不大敢接订货单子了,怕是年后都赶不及。”
他满脸是笑,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似是将他脸上的皱纹也抚平了。
徐玠点了点头,多少放下心来。
这些女人家的东西,他委实并不大懂,只瞧着梅姨娘画的那连衣裙很是别致,便试着让人做了几件出来,原也不过探个深浅罢了,没想到居然如此受欢迎。
其实,想想也是该当的。
重生后没多久,他便曾请人照着梅姨娘画的图样,花了足一个月的功夫,做出了一条极为别致的月白纱裙,后被许承禄瞧见了,当场便给他来了个漂没。
是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认识许承禄了,只他一直瞒着身份,直到最近才挑明。
而后的仲秋宫宴,那条漂亮的裙子,便穿在了淑妃娘娘的身上。
只是,后来细看着,那裙子似乎做了些改动,上头多了几朵花,也不知是如何缝上去的,倒是比原来的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