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西依然哭得撕心裂肺,“呜……以前总是看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这句话,那时总觉得好像离自己很远,对于我妈,我觉得我尽力了,我为心无愧,也没有遗憾,可是对于我舅舅,他帮了我很多,他曾经像疼爱女儿一样的疼爱我,可是我却什么都没为他做,他生病了,我连句安慰的话都没跟他说过,我连一口水都没给他倒过啊,临走前,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啊!呜……我真的很不孝,我是个该死的丫头呀!呜……”。
姜西在我怀里哭得快要虚脱了,满头、满身都出了汗,我一个劲儿地给她顺着后背,希望她能舒服一点。
江东西对这个舅老爷不熟悉,她也不知道谁去世了,但她见到妈妈哭得这么伤心,她就在旁边默默地流泪,吓得也不敢说话。
“老婆,你不能这样啊,悲伤过度会伤身,再说你这个样子,吓坏江东西了,你看看她……”。
我搬正姜西的脸,让她看向江东西,企图让江东西令她冷静下来。
“呜……我控制不住,我控住不住自己的心,我真的很难过,我的心悔恨得好像要裂开了似的疼,真的很疼很疼啊……”
她哭喊着,开始拍打自己的心口,而且还有一种痛苦和压抑得上不来气的感觉。
其实在这个时候,我也有点怪舅舅了,虽然说死者为大,我们都不应该怪罪去世的人,可是,我不知道舅舅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出于对姜西好,还是没有原谅姜西,总之,如果舅舅对姜西也有深厚的感情,他应该想到,让姜西留下这么多的遗憾,她一定会很痛苦,除非,舅舅已经不把她当成自己的闺女了!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想起那句,“养儿要亲生”的老话,亲生的关系,真的不是一、两件事就能让感情分裂的,不是亲生的,就算曾经有过多好的感情,之后如果没有维系好,不知道哪一天,因为一件想不通的事,就决裂了,这真是一件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悲伤和无奈的事情。
那天晚上,姜西哭了很久,哭到最后是哭不动了,哭得筋疲力尽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把她打横抱上床,洗了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江东西接过毛巾给她妈妈擦手、擦脚,姜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默默退了回南京的火车票。
第二天,姜西醒来后,便不出我所料地要带我们去墓地祭拜舅舅。
在吃早饭的时候,我和江东西吃了,姜西一口都没吃,我们怎么劝,她都说,她一口也吃不下,一点也不想吃,我觉得,她也许是在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
昨天给她打电话的是她的表姨,也是表姨告诉的她舅舅的墓碑在哪里。
我们到的时候,那里荒芜一人,坟场,真是一个让人觉得孤冷又凄凉的地方。
我看到姜西的情绪又要失控,赶忙说,“人都会有这一天,昨天我们十八岁,今天我们三十八岁,明天,不知道几岁,我们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姜西,我们得学会坚强面对,过去的,尤其是悲伤的,就让它快点过去吧,因为留恋没有任何好处,事实已无力回天,难过只会伤害自己,再说,你舅舅他这样做,也许是为你好,他不想让你看到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他,你如果现在还是伤心过度,那就白费了他的一片苦心了。”
我想舅舅如果对姜西还有感情,那么也一定会有我说得这些想法,当然这是我猜测的,我愿意往好的方面猜测,同时希望能让姜西的心得到一些安慰。
“咳!”姜西深深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老公,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还没有完结,我们就都得努力、阳光、幸福、快乐,充满正能量地活着。”
我一直知道姜西自我调整情绪的能力很强大,但是,舅舅的事,我想还是得让她调整好一阵子,她此刻这样说,一定是不想我和江东西跟着她难过,她到什么时候,都是体贴的,想得周到的。
祭拜完舅舅,我们一家三口坐上了回南京的火车。
这一路上,因为姜西情绪不高,就算偶尔露出一丝笑容,也不难看出,她是为了让我们高兴而流露出的强颜欢笑,所以我和江东西都没有过分的闹她,只安静的陪着她,我们两个一人抓着她的一只手,想要把我们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冰凉的手上,好像那样,她的心也能温暖一些。
回到南京,江东西上学去了,我继续在客厅工作,本来姜西是说要写文的,她说呆着也是难过,还不如把精神投入到写文中去,或许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我全力支持她写文,只要她不难过,她想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