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影像,整口由真言搭建成的水井,在吱呀一声后,也狠狠一颤,当空炸开了两截。
老者双手一抖,被这汹涌的反震的力道炸得后退几步,掌心也流出血来。
他沉默盯着水井炸碎的地界,皱着眉头,好半响,一言不发。
“是人仙吧。”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老者肩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形如蜜蜂,大小似鸳鸯的异兽弹着腿,慢悠悠落到老者发丝上,开口道:
“你已度尽四浊,离人仙都只差一步,可以算是半步陆地神仙了,难寻敌手……可单凭遗留下的一道气机,都能打断你的神通。”
蜜蜂状的异兽嘶嘶两声,发出人声:“无疑了,你那乖孙惹上了人仙!”
钦原——
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
钦原绕着莲花道人死去处,盘旋绕了几转,摇头道:“杀你孙儿的人敛去了气机,或者说,她那气机圆融于天地,难以被觉察,反正我是探不出来。”
青衣老人依旧沉默,一言不发。
“你家的《宙玄光经》是能干涉时河的大神通了,若非如此,你也逮不住我,但看现在,你有麻烦了。”
钦原在高空中喋喋不休,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明显了,杀你那乖孙的是人仙,你要怎么办?请你家那老祖宗出手吗?”
“闭嘴!”老者冷喝一声。
那方才还洋洋得意的钦原登时如遭雷击,身躯不自然颤了颤,从半空一头子坠落下来,激荡出满地尘埃。
待钦原若无其事,抖落一身灰尘,重新飞起时。
青衣老者已一拳轰碎了虚空,头也不回,迈步跨了进去,摆出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老哥哥,老哥哥,等我!”
钦原化成一道乌光,在虚空即将闭合的刹那,险而险之,追进了缝隙里。
他攀在老者肩膀,抱怨道:“你给我下了符印,我又走不脱的!你把兄弟我落在这,我还得辛辛苦苦飞个几天呢!有意思吗?”
青衣老者并不答话,只是行在虚空中,不断出拳,碾碎不断袭来的混沌浪潮,打出一条甬道来。
“砸整?你孙子死了啊!”
等了好半响,见青衣老者丝毫没有答话的意思,钦原百无聊赖中,懒洋洋问道:
“我建议你把你家的人仙老祖请出来,两个人仙打一架,干!干他娘的!”
钦原兴奋了起来,大叫道:“打!把他娘的狗脑子都打——”
“闭嘴!”
“你……”钦原正待反唇相讥,却从老者的语气里察觉出不对劲。
虚空被打破,老者从穹天的某一处显化出身形,落在一个矮丘山。
他双手极剧颤动,身体抖如糠筛,斗大的汗珠子从额角簌簌滴下,呼吸气粗重无比,气喘如牛。
老者脸上是惊愕如见鬼的神情,他颤抖跪坐在矮丘上,好一阵子,都没把呼吸平息下来,这个时候,老人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濡透,整个人犹如刚从冷水里捞出来一般。
“怎了,老哥哥,你这是怎了?!”钦原讶异看着这一幕,惊恐大叫道:“你发牛瘟了吗?”
“闭嘴!”
矮丘被一脚跺得四分五裂,在喧嚣的烟尘里,老者把钦原狠狠踩在脚底,又怒又气:
“该死的小畜生!在看着,她刚刚在看着!”
“啥?”
“那人仙!”老者狠狠一脚,把钦原踢飞出去:“刚刚,那人仙在看着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