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物是燕京作协的主席,而且他除了燕京作协主席这个职务之外,本身也是知名的文学家,在座的大部分人都会卖他个面子,见他主持,纷纷献上了热烈的掌声。
等到掌声渐消,方应物继续说道,“本次交流会的主题有两个,一个是华外文学交流,另一个是科学和文学对话。首先,非常感谢诸位能够莅临现场,过几天是我们国家的诞辰,也同时是华夏的传统节日中秋佳节,在此我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众所周知,随着全球化在各个领域的深入发展,文学也正是进入了世界文学的新时代。文学的全球化、世界化给文学本身带来了严峻的挑战和巨大的机遇。华夏文学跟希腊文学、阿拉伯文学、印度文学都是世界上最悠久的文学,但是在这长达几千年的演进中,我们华夏文学走了一些弯路,也碰到过很多挫折……”
方应物侃侃而谈,庄语在底下捂着嘴巴小声说道,“方应物这头开得有点大了吧。”
王忆同样捂着嘴小声说道,“何克兰都来了,方应物能不开一个大头么,现在又不是燕京作协交流会。”
刘源和张重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方应物说了大概四五分钟才停下来,然后他手伸向何克兰的方向。
“今天,我们有幸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何克兰先生。我想,何克兰先生应该有一些独到的见解能跟我们分享,有请何克兰先生上台讲话。”
何克兰戴着耳机,大概是听到了耳机里面的消息,笑着走上了台。
他接过方应物的话筒,说道,“首先,感谢燕京大学的邀请,我本人也非常荣幸,能来到这样一所世界闻名的高校,感受华夏至高学府的风采。”
何克兰当然说的是法语,不过广播里面有同声翻译,所以大家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方先生刚才说的话没错,华夏文学是世界上最悠久的文学之一。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曾对华夏文学感过兴趣。不过可惜的是,我们这样的外国人,在想要了解华夏文学的时候要面临两个问题,至少两个问题。这两个问题分别是地理差距和语言差距。有人说,文学是无国界的,这个说法带有罗曼主义色彩,因为文学再无国界也有个影响半径。网络的发展,把这种地理上的影响降了很多,但是人们不可能只是活在网络上,我们对文学的感受和喜好,往往来自于自己身边的东西。语言就更不用说,一种文学作品要产生世界影响,首先要过的就是翻译关,然而据我所知,华夏语的翻译难度十分之大,翻译后文学性的损失也比较大,加上华夏传统文学作品讲究的意境和意向非常依赖于本土文化背景……”
何克兰的说话还是很客观的,华夏文学不被西方世界所接受,所面临的最基本的问题就是这两个。
不过他说了半天,似乎也没说到什么特别的,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大家早就知道的。
庄语似乎也有些失望,因为他还想着何克兰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却没想到依旧说的是一些老生常谈。
“他不如把他在《文学世界共和》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读一遍。”庄语嘟囔道。
何克兰曾经写过一本书,书名叫作《文学世界共和》,在这本书里,何克兰独辟蹊径,将“世界文学”的考量转换成对“文学世界”的勘察,将“世界文学”看成一个整一的、在时间中流变发展的文学空间。
他指出,这个空间拥有自己的“中心”和“边缘”,而这些“中心”和“边缘”并不总是与现实相吻合。
在这本书中,何克兰也提到了翻译的重要性。
身处“边缘”的“民族文学”要走向“中心”,自然要借助于翻译。然而,翻译并不是简单的中性的语言转换,在何克兰看来,翻译不是简单的从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的过度,而是更加专业的一种“文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