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外,大地已经停止了震动,昏暗间所能见到的一切轮廓似乎都给人以狼藉之感。河面上仍旧在熊熊燃烧的是一艘大船,上面已经没有人,整个框架烧的分崩离析,着火的残骸以那团烈焰为中心往四周扩散,然后在水面上逐渐的消失,淹没。
周围的游船,也各自以这火焰为中心,在黑暗里朝四处散去,船上的灯火斑斑点点。
秦淮河两岸,房舍如林,檐角交叠,夜色里,城市房屋间的灯火聚成延伸的流火,在这初春的夜里纵横交错地勾勒出建康城的景象。
雨在下。
云层带着些许的青色,大雨将院子里的黄泥卷成一股股的浊流。一名名披了蓑衣的工匠推着小车,小车上是一二尺粗度黄油深泡过,打着铁箍的六七尺长的原木,还有几个工匠小车上载着木框。
一行车队在百十名御林军的护卫下来到河边,将小车连着货物直接推上五条中形货船,船只启动,驶入秦淮河,船顺着河流,来到乌衣巷襄阳王府花园后门私人小码头上。
工匠们推着小车进入后花园。花园正中土山上已经搭起了许多棚子,一道小小的身影带着或者说是举着斗笠跑过一小段雨幕,到了无雨的棚子里,小小的身影朝棚子里望去。这个十一二岁大的女孩,头上受了伤,缠着绷带。
看着棚子里木箱堆的有些凌乱,但防水状况看来,已经像是相当不错。里边的一大一小两个男子,站着的男子看见了他,朝她招招手。
“甘棠,你在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蹬在地上,检查木箱的甘棠站了起来,随手给她检查了一下头上的绷带:“怎么把头弄破了?用手点了一下?还疼吗?”
“有点痛,晚上听见城北有喊杀声,我和母亲一起出去看看,看到好像有部队在互相交战,回府的路上碰到有乱兵在杀人,就随手把人救了,哪知受了无望之灾,只是破了点皮,没有什么大碍。”
尹沐曦问道:“你在做什么?要我帮忙吗?”
“这个很危险,你不能碰,坐在旁边看吧。”
虽然下雨,但由于棚子搭的结实,里面到没有漏雨的地方,由于在土山之上,地面也是干燥,十几个大木箱都放在板凳的架子上。甘棠打开一个木箱,木箱里基本都是混合的粉末。
甘棠取出一些,在地上摆成一条线。
“当心,躲远一些!”
他对尹沐曦说完,拿起火折子往上边一碰,‘蓬’的一声,火焰轰的升起,然后化作烟雾散开,尹沐曦陡然一惊,身子在旁边几乎摔倒。但眼睛倒是眨了好几下,而后瞪的大大的,想要将眼前的景象看清楚。
从外面进来的郑梦云也被吓了一跳,此外还有丐帮的裴绥和太子祡琪,祡琪好奇的探头探脑的躲在裴绥的身后,想出来看个究竟,又害怕的样子,在裴绥的身后极力调整着位置,和裴绥摆成一条线,最终的目的是不让甘棠看见自己。
老工匠余茂对甘棠说道:“木炮架在这个土山上,将就能达到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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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王爷你看是不是先把炮架起来。”
御街上。
以往的喧闹并没有在今日延续,经过六百多年的传承的江南第一城,是夏朝不折不扣的经济中心,汇聚天下商贾,通达宇内四方。
南夏在此建都的十余年里,三年一例的科举汇聚天下英才,在这里也聚集了整个天下权力最大的一批官员,环绕在帝王御座之下,主宰着这天下的运转。
此刻在这京城的中心,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直奔宣德门而去,穿过宽阔的御街,直抵城下。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宣德门大门紧闭,城上城下有人巡视着。
虽然从外面看不出来,但宣德门其实是一座驻屯重兵的要塞。内中日常驻兵一千余,随时能够触动,镇压皇城内外的一切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