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伸冤。”沈若凡笑道,朝宋淑妮投了个感激的眼神,“何为冤?被人冤枉,有骂名罪名,魔门的人冤枉的事情多吗?不多,人家个个都是黑的,本来就没什么冤不冤的?而且他们作为被统治阶级,只有被人定罪的份,没有给恩定罪冤枉人的资本。所以天泣宫建立,一开始瞄准的就是江湖大侠的是是非非。”
“这样不好吗?一群大侠沽名钓誉,表面光鲜,实际肮脏,还不如魔门的人黑到底呢。抓都不好抓,一切都抓起来。”刚刚才消停下去的沈霜这时候又主动发言,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毕竟这位大小姐之所以一心向往当女捕快,就是想着伸张正义,为人做主,也因为来自现代,所以更有自我意识,而不是如古代一样都从家国出发,再加上年纪小,更倾向燕天锋的快意恩仇。
“你个笨蛋。”沈若凡翻了个白眼,“如果这样子,你旁边的这位大人就不会想拿剑捅我。知道不知道,一个江湖稳不稳定,最重要的是什么?道德观,道德标,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都追求大侠,心里向往光明,所以正气不绝,源源不断,外面被山贼劫了,还有人行侠仗义。而这些道德标准就是这些大侠,现在去打破这些大侠的道德金身,整个武林估计就会浮现像你一样的想法,正道也好,黑道也好,都是一样,那我干嘛当大侠?去救人?当土匪不好吗?抢钱抢粮抢女人,轻功好的个个采花贼,武功高的个个江洋大盗。”
“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一旦风向偏了,就会越来越偏,到时候,出门记得带足药,在外面吃饭,千万小心,别被人下蒙汗药,然后做成人肉包子,还有见到弱小千万不要帮助,锄强扶弱都是扯淡,否则那小孩说不定就是一个杀手……”
沈若凡脸色越来越凝重,却是想起当初在天子峰的古武几日游,那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这还只是长远的,暂且不说,就说那些大侠全部身败名裂之后,那些被这些大侠们压着的真小人,真恶霸就会跳出来,四处兴风作浪,整个武林原有体系炸裂,最倒霉的是谁,不就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到时候天天有人当街杀人,你要生活在那地方?”
“可不能因为这些顾忌,就让坏的一直存在,欺世盗名,不是很可恶吗?破鼓用大锤呀。”沈霜道。
“乱世用重典,因为已经够乱了,再乱下去也没什么,可太平年间,你搞大动作,一个不好死的就是你。好比手术,你不去动它,迟早要死,但可能能拖个十来年,而你动它,有好的可能,可也有直接死了,所以除非迫在眉睫又或者有极大把握,否则,没人会贸然去动手术。不然你以为六扇门和锦衣卫不希望武林大乱呀?可是关键在于,武林大乱,单凭他们镇压不住!甚至可能,会让两大机构就此消失。”
“至于欺世盗名。大侠不是完人,谁没点问题?只要一个大侠他身上有百分之七八十是光辉的,他就是一个大侠,可你现在因为那一二十的黑暗,否定了他整个人,对他公平吗?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一个恶人,怎么作恶,大家好像都能接受,而一个善人哪怕有一个污点,他都罪不容赦!似乎是看准了大侠还要名,不会杀自己一样。”
“一张白纸有一个黑点,人们就都会去看那个黑点,其余的白就只是陪衬背景。甚至会觉得,其余的白是不是也会黑。天泣宫开杀,解决几个大侠之后,估计武林人就要想还有些大侠是不是也这样啊,然后想是不是所有大侠都是一样的,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名门正派皆下流。”
“而且欺世盗名虽然是贬义词,可盗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件好事,说明他有羞耻心,至少他会在人前,在面上做好事,当好人。他在人前伪装,伪装了几十年,做了几百件好事,说他是好人,不行吗?古人爱名,这天下不爱利的不少,但不爱名的人很少很少,文天祥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也想留取丹心照汗青呢!现实里面,社会风气变差,很多程度就是很多人已经不要名了,恶到底,我恶我自豪。”
“可是那些利用侠名作恶的伪君子,更可恶呀。做尽坏事,还被人称为大侠,反而那些做正事的,含冤受屈,不公平呀。”沈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