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楚门给胡桃的实验能力打分,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给100分。
但是,她的授课能力就只有10分了。
这10分里还有9分是看在划重点以及这个老师声音好听的面子上。
也就是说,她的授课能力几乎为0!
因为缺乏经验,即便自己脑袋里装满了知识,她也根本不会讲课,就像哑巴看到了绝美景色,恨不得把眼睛借给你看,口述时却只能“阿巴阿巴”一样……不得已,楚门只能主动开口。
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楚门的思维体系相较她而言超前太多太多了,而且他知道自己最急需知晓的内容——三点,一是炼金术所包含大概内容,或说‘学科体系’,二是根本原理,三是具体作用。
说白了就是实用主义的思维规律: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有什么用)。
于是,在他的引导下,胡桃的讲解才慢慢有了章法,而且楚门愈发发觉,眼前这姑娘脑子里可能放了一台超高性能的计算机,无论他问什么,只要问题精确到对方能听懂的地步,就能秒给出答案,甚至不用翻书……
除了实验能力,这记忆力也有100分了。
教学活动从中午开始,两人一个初次教学,毫无经验和把控时间的能力,另一个本就对知识如饥似渴,恨不得一口气建立清晰的知识脉络,压根不在乎时间的流逝,所以直到管家亲自来叫他们吃晚饭,两人都没察觉天已经黑了。
“我竟然说了这么久!”
胡桃惊讶道,还有些惊喜。
不过这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种“可把我牛逼坏了”的感觉。
“你竟然担心自己没东西可说?”楚门吐槽道:“不是我拦着,你能从夏斯卡格草的裁剪技巧讲到以它为食的高岭牛的十五种烹调方法与母牛的产后护理……你要记住,自己暂时代表了自然学会,是炼金术讲师……”
“嘿嘿嘿……”胡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嘛……不过这真是你第一次接触炼金学和草药学吗?”她流露出一丝疑惑:“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知道的非常多,甚至比我,比我当时的老师还懂的多……”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你明明连夏斯卡格草和夏格卡拉草都分不清,可你为什么能猜出后者是从前者演化来……你是不是提前看过了?”
“其实很简单,”他开口道:“你知道水仙葱么?”
“知道!兰卡斯特领的农作物。”
“没错。”楚门点头:“一个叫塞姆的农夫告诉我,在他父亲的爷爷那个年代,水仙葱远没有今天这么大,当时的农夫为了获取足够的食物,有时候连它的根茎也要吃掉。但是今天,这东西越长越大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是艾加创造的,人们信仰艾加,艾加也会在冥冥之中让他的信徒吃饱肚子。”少女答道。
楚门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于是反问:“可除了兰卡斯特人以外,其他北境人也在种水仙葱,只是他们将其作为佐料而非主食,依旧只有拳头大小,比兰卡斯特的小了足足两圈,难道艾加还将水仙葱划分成了兰卡斯特的和其他地区的?”
胡桃被问住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那是为什么?”
“因为人的选择。”楚门认真道:“如我所说,在那个饥荒的年代,农夫连相对较小的水仙葱的根茎都要吃掉。他们相信,吸收了同等营养,这些作物之所以长得小,是因为茎叶吸收了太多养分,所以他们吃掉了那些果实小的,保留了大果实的种子。
“后来的人将这种观念作为经验积累,无论是否缺少粮食,都会这样做。同样的轮回持续了接近一百年,每次都从大的一批中留下更大的,久而久之,你今天看到的兰卡斯特水仙葱就比其他地方大了两圈。所以说,本质上,兰卡斯特的水仙葱与其他地方的没有不同,只是后者没有经历前者的人为选择。”
“可夏斯卡格草也没有经历……”
“不,它经历了自然的筛选。”楚门答道:“你说这两种草的外观相似,都集中在毗邻泰沃里亚的法罗高地上。我恰好研究过法罗高地的地理演变,几百年前有法师老爷在人迹罕至的高地上进行大规模法术实验,导致山体滑坡,高地凹陷,来自南海的风一下子畅通无阻。于是湿润的海风带着雨水,在凹陷附近浇灌出了一片森林。又因为光照不足,能适应潮湿阴凉环境的夏什么草——”
“夏格卡拉草。”胡桃补充。
“是,反正就那东西生存了下来,成为另一种夏什么什么草。总之‘适者生存’,不适的通通死去。因而产生了原种和演变种,本质上是同源的,这就是‘自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