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显而易见的——在胡桃小姐的问题上,在有人指控、向她泼污水时,您竟然不愿相信与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养女,而去相信了一个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噢,多么悲哀,多么令人心痛……除了偏见,还有什么力量能这样强大!”
法瑞斯似乎被戳到软肋,一时语塞。
“究其根源,并非是劳伯舅舅使你相信,而是他的话‘印证’了你的猜测!因为从一开始,您在潜意识里就这样觉得,认为我对胡桃小姐心怀不轨,在调戏,或说勾引她,因而对我产生敌意!
“这,就是偏见的源头,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法瑞斯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你这是污蔑……荒谬的诬蔑!你这个恶魔……你蛊惑了她!”
“啪啪啪……”
楚门讥讽地鼓起掌来。
“很好,您依旧这么认为,这再好不过了。也就是说,您认为她站在我这边是完全错误的,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受到了蛊惑?”
“没错!是你在蛊惑她!”
“那么反过来,当她站在您那一边时,她就是正确的咯?”
法瑞斯犹豫了一瞬,没察觉这句话有什么问题,继续点头。
“是这样。”
“很好,非常好,好极了!!”楚门大声讥笑道:“我明白了,所有人都听到了,您的话可以这么理解——因为胡桃小姐相信我,所以她被蒙蔽了双眼,所以她是错的。反之,因为您指控我,所以您是公正的,您是对的——
“综上,只有当她指证我时,她的话才能得到您的认可,才被认为是‘正确’的,否则,她就是被我蛊惑,是错的?”
“我……”
“换句话说,你相信的,以及你所依仗的根本不是所谓‘事实’与‘客观’,而完全是你的主观判断?”楚门目光渐冷,厉声道:“即使是圣锡兰的**官在判定罪责时也要依据法律而非主观臆断,而您,一不是法官,二不是贵族,只是一个圣殿的教士长,什么时候能如此草率地主观判定一个贵族的罪责了!?谁赐予你的权力和胆量!”
楚门的话掷地有声,一顶硕大无比的帽子扣上去,所有人脸色瞬变。
事情严重化了,现在不是人身攻击,而是政治倾向错误!
虽然这段话绕来绕去,但只要是个人就能听懂楚门简洁的总结——
「圣殿的教士要凭主观审判一名贵族!」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黄金王朝以前的圣殿复辟啊!
在那个没有成文法,法律全靠教士两片嘴皮解释的年代,所有仲裁与审判都取决于圣殿的意志,因此它才显得无比黑暗!但现在,是法理至高无上的文明社会,圣殿什么时候敢这样肆意妄为??
几乎所有人都听过那个故事——一千一百多年前,圣锡兰最高法庭上,**官乔治·加亚从圣殿手下拯救了一名被判处异端罪的合法公民,并留下那句至今为无数人奉为经典的话:
“在公正和艾加之间,我们必须,也只能信奉前者!”
这句话即:神权,无法干涉律法!法理,永远高于神权!
压力一下子来到了法瑞斯这边,就连劳伯也“被迫”以敌视的眼神注视着他。
无关贵族与平民身份,只要是锡安……不,只要是泰沃里亚人,只要发自内心地抵触圣殿统治人间的黑暗时代,这时都会和楚门站在一条战线上!
法瑞斯自知说错了话,可他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确这么说了。
这是一个“是或否”的问题,没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