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金发老绅士仿佛一头温和的狮子,微微欠身后,脸上挂着矜持又讽刺的微笑。
“这位女士,既然你指控我,那么,我可以为自己辩驳几句吗?”
“请讲。”
“谢谢。”他再次欠了欠身:“对于你的控诉,我有以下疑问。
“首先,你说自己目睹了一场栽赃陷害,但是从头到尾我没听到一个字能证明我与这件事有关联,可你最后把矛头指向我,而且十分笃定……这在逻辑上根本说不通,你只能指认第三者,而非指控我。”
“因为只有你有这个资本和动机——”
“什么资本,什么动机?”劳伯讥讽地望着她,“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些偏见来自于特鲁曼的灌输,并且……”他用暧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并摊手道:“你说自己曾检查特鲁曼的房间,什么时候?有谁可以证明?难不成是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私下时间’?比起圣殿的牧师,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更像是男爵夫人?”
他的话引起一阵哄笑,胡桃因愤怒瞬间脸色通红。
这还远未结束。
“胡桃小姐,我不怀疑你是否真的‘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劳伯刻意在这几个字上加重,“不过我听下人说,上午出发前,你将头巾遗落在特鲁曼的卧室,为此他还任性地停车让所有人等你……在这之后,你们甚至共乘一辆马车……哦,艾加在上,我真的难以想象你们只认识了一天……
“你所说的‘真相’只有你一个人目睹,只由你一人证实,那么我是否也可以由此‘一人展开猜测’,你们刻意演了一出好戏,目的就是洗刷特鲁曼身上的嫌疑,转而嫁祸给我?”
胡桃的身体颤抖着,因为愤怒说不出话。
与劳伯相比,她显得太稚嫩了。
对大多数看客而言,他们更乐于看到私德的攻击而非争论事件本身,因为那是最原始,最让人血脉偾张,最毫无底线的争斗,最能体现人的兽性。
毫无疑问,劳伯正精通这一点。
“很抱歉,这些话让您难堪。”他再次微微躬身,“我原本无意如此恶毒地揣测,这使我厌恶自己,就像一个无聊的长舌妇。并且,加害一位女士的声誉并非一个绅士所为,尤其您还是来自圣殿的牧师……但是结合上述,我不得不怀疑你与特鲁曼之间存在某种特殊关系,正是这种关系使你为了保护他不择手段,甚至将矛头对准我,对准这个虔诚的、可怜的老人……
“很抱歉,为了我的名誉,我必须这么做。”
他转身对着法瑞斯。
“现在,我将评判的权利交给法瑞斯先生,他既是教士长,又是您的养父,我想,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有这个资格吧?”
“当然,”法瑞斯抢先答道:“我有这个责任与义务,并且,我会秉持公正与仁慈,将迷途的人拯救。”
他用严厉且痛心的目光望着胡桃,就像劳伯所说的一切完全属实一般。
“我的孩子,别再执迷不悟了,离开这个恶魔,他将得到审判,而你也会得到救赎。”
与其说劝慰,倒不如说在命令。
胡桃原本就脸色苍白,法瑞斯的话更像是一柄利剑,无情地刺透了她。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法瑞斯,似乎在无声地质问。
其他人的怀疑与中伤对她而言都算不了什么,唯独法瑞斯不一样。
这是她认为最了解自己,最信任自己的人……
然而,他竟和那些人一样怀疑她的忠贞?
胡桃摇摇欲坠,几欲摔倒,楚门适时上前搀扶住她。
“现在到我的回合了?”
他昂起头,正视法瑞斯锐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