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哲的脸色变了,但依然嘴硬,“我不知道陈警官到底在说什么,我说过了,我不认识什么女人。”
陈立自顾自的继续,“我猜,你也难受,但她让你觉得她对你不一样,你们的心在一起,你们的灵魂在一起,你和她同频,正如你诗集里写的那样。
‘我们手拉手在黑夜中奔跑,你说你就是风筝,无论飞得多高,线永远在我手上。有一天你终于撕碎月亮,我们就一起回家吧,回到灵魂深处,抛却躯壳,向阳花一样绚烂飞舞。”
这句诗一出来,就让郝哲忍不住颤抖。
陈立看着他的眼睛,“你有没有看清过她的样子?你知道她真实的名字吗?还是说,你并不知道,她根本不叫冯云吧?”
这是一场心理战,步步紧逼,郝哲宁愿牺牲性命,抛却所有也要保全灵魂里的她,那个红痣女。
哪怕牺牲了他爱恨纠葛一辈子的哥哥,哪怕身败名裂,也要保全。他对那个女人爱到骨子里,她是他的救赎,他把她当作灵魂相依的伴侣,始终坚信着她会回到自己身边,所以宁愿自己顶下所有罪,咬破舌头。
这样的人最难让他开口,可在某些程度上,也是最脆弱的伪装。
那个人让他死心塌地的点,同样能成为让他破防的存在,你看中什么,也就在乎什么。
只要让他明白,他坚守的不过就是谎言,一个裂缝,就能崩塌。
关键是,这个裂缝太难找,因为那个女人做的太好了。
这是犯罪心理梁教授的原话。
这些日子,陈立在看守所并不是什么都没想,除了分析案子从最开始到现在,波及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外,他将现在所掌握的线索一一的每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不放过任何细节。
更是将郝哲这本诗集,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是之前他以为故事里的‘我’是郝哲自己内心的写照,当知道冯云也是洪先生受害者,陈立就突然发现这本诗集的内容含义,远远超过了之前他所理解的东西,甚至可能隐含整个真相。
不只是郝哲内心对那个假冯云的理解,更有一些诗句,他怀疑郝哲就是在复述她的痛苦。
就比如“我从同情她,到替代她,我多想把我所见所得和她一起分享,所以我成为她。”
陈立那些天想了很多,虽然没有根据,但他忍不住大胆猜测,会不会那个假冯云之所以一路都以冯云的名字出现,除了像之前推理的那样,是在安抚冯严,更多的是想弥补心里对死去冯云的某种愧疚感。
这点现在只是猜测,重要的是,陈立在看守所那些日子,日日夜夜读这本诗集,将自己想象成和她同频的人,他突然发现有一瞬间他共情了郝哲。
也许对郝哲来说,对于亲人背叛伤害的愤恨,这些年纠缠的孤独,远远超过在看守面对冰冷墙壁时的孤独感吧。
因为到了这里,郝哲不再是过去和哥哥纠缠不休,满生痛苦的人,他内心敏感,他也许觉得此时的牺牲反而是对灵魂伴侣,最深的爱意。
身体上的痛,在看守所的孤独,都被内心对爱人的奉献快感,掩盖了。
可如果这个信念塌了呢?如果他知道他为此付出一切,不顾一切的爱人是假的呢?
如果他和那些红痣女接近利用的男人一样,甚至比不上他们对她的利用价值呢?
陈立想到此,同频郝哲,只觉得脊背颤抖,太可怕了,他都不敢想如果是自己,该如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