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婳眼看着宗政礼司保护绯绝颜而受伤,最后还搂搂抱抱地离开,恨得发狂。用冥蛇骨鞭横扫那片荒原,夷为平地。过后,双膝无力伏地,带着血红指甲的手死死抓住地上的土。一滴、两滴,眼泪渐渐地打湿泥土,她由恨转悲。自己为什么是冥蛇,为什么仅仅因为自己是冥蛇就被人厌弃,这也就算了。她也为了得到幸福而付出过、努力过,可是结果总是徒劳一场。
当年她刻意接近淑妃耐着性子假装孝顺乖巧,他不在意。她挑拨淑妃和绯绝颜的关系逼他就范,他不理会。她千娇百媚地靠近,他却回避。她快被逼疯了,孤注一掷气走绯绝颜,费尽心机祸绯绝颜,然后让他斩钉截铁地相信屠城的是绯绝颜,逼他亲手射杀心爱之人。
绯绝颜是神凤族,凡间的武器也就是皮肉伤,所以她特意把他的箭都淬了高纯度地冥蛇之毒。当时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是冥蛇一族,血含剧毒,用得好就算是神族也凶多吉少。为保计划成功,她流了不少血,就为了提取高纯度的冥蛇毒。她亲眼看着他用毒箭射绯绝颜的一幕,简直是有生以来最畅快的瞬间。她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他也不能把心交给绯绝颜!绯绝颜爱而不得,就算得天独厚又怎么样,最后被心爱之人一箭穿胸,简直让锦婳有一种近乎重生的扬眉吐气。虽然绯绝颜拼死遁形逃走,但锦婳当时有绝对把握绯绝颜必死无疑,而今后都会如她所愿的。
可是,他失去绯绝颜,却也没接受她。尽管他真真切切地看到绯绝颜杀人的证据,尽管她布置的证人都指证是绯绝颜杀了他的母亲淑妃。他却从未相信,不怒亦不言。在他偶然间发现自己的箭上被淬了毒之后,竟然不由分说地把她下狱。在他眼里,证明绯绝颜有罪需要证据,而只要她有可疑就足够定罪。
原来他对绯绝颜从未怀疑,对自己也从未信任。她逃出去质问他,他甚至都不愿跟她多说一个字。她干脆釜底抽薪告诉他中了她冥蛇之毒的人神都难逃一死。他悲恸而绝望的眼神,她至今难忘。绯绝颜就那么好,自己就这么不如她么?他竟然为绯绝颜选择放弃余生。她怎么留都留不住他,他离去后,她以为自己放下了。
可是如今再看到他们在一起,她的妒火更胜从前。本想借刀杀人,以绝后患,没想到这镜魔是个废物。不过至少确认西域神府的宗政礼司的确就是戚源崇。也是,也无聊了这么久,绯绝颜、戚源崇,今后大家都有的忙了。锦婳整理了衣饰,用丝帕拭干眼泪,妩媚地笑笑。
蝠龙看着锦婳归来,使了个颜色让影珂回避。刚才的种种,影珂已经如实复述,尽管蝠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看到锦婳,蝠龙命令自己僵硬的脸软下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听说你跟那些西域神府的人照面了,我早说过这些事让他们去做,你从旁指点就好。何必亲自上阵,伤到没有?”蝠龙真心的关切。
“网打尽的,没想到西域神府来了两个神使,镜魔招架不住,只能算了。”锦婳轻描淡写地说。
“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我绝不放过他。”蝠龙忽然看见锦婳露出的小臂上有擦伤,抓住她的手腕查看。
“擦破点皮而已,打架哪有毫发无伤的。不要紧。”锦婳躲开了蝠龙的触碰,用袖子遮了一下,心里却回想着宗政礼司对她用箭的情形。
蝠龙心中不悦,却并未表现在脸上,她回避他的原因他明白,对锦婳说:“我让人拿伤药来,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锦婳继续用她职业微笑送蝠龙离开。
蝠龙回到自己的万魔堂,将小妖送来的酒一饮而尽,手中暗暗用力把杯子捏成齑粉。他知道,宗政礼司就是当年那个凡人。戚源崇竟然这样阴魂不散,他如何比得上自己对锦婳的付出和感情?他愿意为锦婳做任何事,只为博她一笑。然而她却从未真正在意过自己。当年她为了陷害绯绝颜,借他之手屠了整整一座城,他都顺从她的意思。可最终她什么都没得到,四处漂泊。是他接纳了她,给她尊荣和地位,给她自由和权利。可如今,他觉得给她自由或许是错的,只是现在他也没得选。他嘲讽地大笑,锦婳对戚源崇,自己对锦婳,他们俩才是同一种人啊。
一大早,方眼镜西装男在自家等电梯,电梯开门正是绯绝颜还有靠在她肩上的宗政礼司。方眼镜愣住了,本来应该等上去的电梯下来再乘,可他毫不犹豫跨进去。绯绝颜小心地遮住宗政礼司的伤口,怕方眼镜看见。
“一大早的,这是接您老公回家吗,在哪宿醉了吧,也是,男人也不全是我这种洁身自好的。”方眼镜阴阳怪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