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方巷的日子其实很简单,开了学,白舒童白日便去东南大学上课,顾承璟训练不定时,她下了课就去空军基地给他送饭,他写报告做油单,她就帮他做简报。
有时顾承璟得空也会到学校接她,东大的每个人都知道外语系的白小姐有一个英俊帅气的空军未婚夫,每次吉普车一开来,一传十,十传百,就能传到她的科系去。
给她通风报信。
她就沿着校道,捧着书本跑出去,穿过东大的四柱校门,奔进他怀里。
顾承璟丝毫也不吝啬对她的喜欢,在人来人往的道上,抱着她转一圈,搂在怀里晃一晃,贴着耳际问今天好不好,然后再提握她的腰肢带进车里,单手开车,高调扬尘而去。
是热恋的人,也是让人羡慕的情侣。
《明月画报》上对风流军官顾承璟的报道还评价上了“浪子回头”四个字,金陵城的人也都在下赌注,究竟这浪荡军官以往一个月换一个女伴,这会儿什么时候才会腻。
注是越下越大,赔率也越来越高,结果是等了一月又一月,还没见散场的踪迹。
这种放肆的高调本来得抑制,更不能放任白舒童如此随心。但听说白曼露可能要不行的吴妈妈,在上次与上海白公馆通了电话之后,很久也没再等来新的消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白舒童将要办的事情从夏季拖到了秋季。
见着她慢慢陷进去,似真似假般,也无法分辨。
她也没有开口阻止。
“赌注。”
顾承璟从侍从的盘里,随手拿起国产的8寸白浪林手枪,拍上了空弹。他扬起脸,下巴轻点,向着一旁坐着喝着气泡水、嘴巴鼓着的人问道。
两人到了靶子场,商量着输赢的赌注。
白舒童也没什么缺的,左手戴着他送的翡翠玉镯,衣内还戴着他给的和田玉羊脂玉牌,身上都是现下时髦的英国货,白花长檐帽,圆领浅绯百褶长裙,银灰高跟珍珠鞋。
还烫着叠浪般藻发,摩登得不行。
就这会儿,旁侧随来靶子场的女家眷都不停地往着他们这头看,偷偷研究着她这一身出自哪个百货洋行。
她被养得也不用为生活操心一分半角的,实在也没东西要同他要,就扫了一眼手上的6寸白浪林手枪,掂量了下,随口一说,“我要这个。”
顾承璟抄兜,正站在靶子前,回头看了一眼,勾笑了下,也不是什么难给的东西,嗯了声。
“真的吗?”
“什么时候落过你的话。”
的确没落过,而且只要吵架了,她提要回上海,更是成堆地给她送。
白舒童没想到他会应承,来了劲,雀跃着,放下了汽水,本来不打算准备检查枪支,现在都认真了起来。
非赢不可。
吴妈妈在后头,帮他们当见证裁判。
还没听到顾承璟要的赌注,她就笑问,“赌注是有来就有往,三少,你呢,你要同小姐要什么?”
“我同她说就好。”
白舒童看了他一眼,疑惑,是什么,竟然还不能同吴妈妈说那么保密,她就趁着他递抢过来给她试的时候,问,“什么呀,可不要是为难我,做不到的东西。”
顾承璟比她高许多,微低了头,将调试好的枪支放在她手上,垂眸,轻在她耳际说,“不会,你做得到,也做得很好。我要你做的祥云结。”
这......
不是之前他不要的东西吗?
之前白舒童作为报恩礼物,做给顾承璟过,他当时还说不要祥云结要桃花结来着,这会儿又稀罕上了?
“你明明又不稀罕,换一样?”
顾承璟笑,“我都想去抢顾和彬那臭小子手上的了。”
“他是小孩子。”白舒童哭笑不得。
而且白曼露也不会做这种小手工,现在若当着吴妈妈面前做,又是一件给白曼露往后埋雷的事,肯定得遭阻,她于是默默不应。
又怕顾承璟多问邱宁的事,她傲气地抬头说,“你赢了再说。”
男人想要的,就会默默用尽手段要到,向来如此,没有半点意外。
这关乎了点占有欲,也关乎了点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