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里只有半缸水,她用水瓢将上面一层漂着灰尘的水舀掉泼在地上。
再往缸里面看看,这时候适应了屋里糟糕的光线,仔细看也能看得清楚。
缸底一层脏东西,沙子木渣,还有絮状的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过了。
这也能下嘴
唉,人对自己没要求真的是怎样的生活都能过下去呢。
这水缸今天也一并洗了吧,没看见吃了也就吃了,现在看到了,这缸里面的水用来煮饭,她真心接受不了。
灶房就这么大点地方,收拾起来还真不容易。
地面一扫,飞起来的灰尘落得到处都是,所有的锅碗瓢勺都要重新洗。
她先将锅碗瓢勺都搬到院子放着,然后将灶房里面的柜子,米面缸都擦得干干净净。
用黄土砌成的灶炉也被彻底打扫一番,表面的黑灰,脱落的泥尘,还有灶膛里面积攒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灰烬,全都清除出去。
这样一打扫,灶房里面一下子变得干净整洁,让人心情愉悦。
然后就接了水,坐在院子里将锅碗瓢勺全都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尤其是锅盖,感觉几年没有洗过一样,都包浆了,黏糊糊的。
这些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却让苏如意忙活了一整天,杂七碎八的,很是消耗时间。
她忙活,张氏和刘翠儿就躲在屋里,凑在窗前观察,两个人不相信苏如意这个女人碰了一下头就转性子了,这女人绝对在憋什么大招
“娘,我这心里咋这么慌,苏如意这是要做什么她、她不会要我们全部人一起死吧”
刘翠儿道。
这太反常了。
苏如意啥时候干过这么多活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听说蹲大牢的死囚,平时都不给吃,在上路前一天忽然就给安排上大鱼大肉。
刘翠儿现在看苏如意这般,就有点那种感觉。
这苏如意八成就是在最后给她们一点点甜头,然后就要将她们全都推沟里去了。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伸手抓住婆婆的手“娘,咋办啊,我死不要紧,我两个小的咋办我”
张氏被她说得心里也七上八下,见大儿媳这会儿没出息的样子,不由瞪了一眼“你怕什么我就不信她能把天翻下来今晚上我们几个轮流盯着她,看她耍什么花招”
苏如意不知道自己婆婆和大嫂在议论她是不是在憋大招,只顾着专心致志地干活。
最后连泔水桶外面都被她擦洗得干干净净。
所有物件重归原位,她站在厨房门口,觉得这下舒服了,神清气爽,一扭头又看到又脏又破的灶房门。
苏如意拉着门转了转门轴。这破门擦是可以擦一下,但怎么擦也改变不了它是一扇破门的事实,这么大缝隙就算关上门,猫狗也能来去自如。
“三、三婶。”
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如意放开破门,转身看去,是大郎领着弟弟妹妹回来了,他们四个背猪草的背猪草,背柴火的背柴火,没有一个是空手回来的。
尤其是大郎,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又是男孩子,在他爹伤了腿之后就越发像他爹一样沉默,家里下力气的活他总是抢着干,好像是在向家里人证明他已经长大了,他可以接替父亲的工作。
大朗没有背背篓,扯的猪草被他用草绳绑起来,绑的很是瓷实,一背能抵好几背篓。
手上也没有闲着,左右手各提着一捆柴火。
他才十岁啊,因为营养不良,身板单薄得很,被身上的重物压得往前弓着背,像个小老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