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人的问题,相柳很明显愣了一下。
红家小姐,实在是很少有人这样称呼她。
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来历,就是来路不明,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红家人。
老人看见她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冒犯了,急忙解释:“小姐你别误会,我是长沙本地的,小时候在梨园门口那家面摊给老板打过下手,孩提时候还见过二爷和二爷夫人。”
“当年围城时候,家里父亲上战场没回来,娘亲和我我在防空洞那块差点没熬过去。”老人叹了口气,“我那时候还问娘为什么要打仗,不打仗我爹就不会死,我娘也不会早逝了。”
“后来大了也就懂了,打不打仗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老人摇摇头,指着面说到,“我还记得当年二爷府里是有位小姐的,围城结束之后在防空洞外面见过她一面,虽然几十年过去了,我还约摸觉着小姐你和当年那位红家小姐真像,想着你应该是当年那位红家小姐的后人吧。”
“当年打仗还有后来闹饥荒,整个长沙都承了红家的情,这面是我请你的,能请红家人吃上一碗面,也算到老了没有遗憾了。”
老人边说着,边擦手回了炉子前。
相柳垂眼看向面前的面。
汤头清亮,面条上还卧着一颗溏心蛋。
她拿着筷子吃了一口。
味道和当年丫头下的面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相柳也没忍住叹了口气。
她是一个很少回望过去的人。
除了在记忆里寻找线索,回忆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无用且浪费时间的事。
过去又没有什么值得回味的,人渣爹、病娇妈、吃了奶奶绝户的爷爷、以及在爷爷头顶种草原的二奶……
要么说傻逼凑一堆呢,她这都没长歪真就是歹竹出好笋的典范。
至于后来到了这边,初见就是大智若愚的八爷、大智若智的佛爷、佛爷脑的副官以及丫头脑的二月红。
好印象?呵。
现在身边能信的顶用的,若智黑瞎子,若愚张起灵。
一个有脑子但不多,一个没脑子但能打。
六上加六。
回首过去一片惨不忍睹,有什么必要回忆吗?
想想最安静的日子居然是在墨脱吃糠咽菜的那些年,事情结束后还是去出个家吧,待在山下早晚被烦死。
相柳端起碗一阵暴风吸入。
老人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发现原本坐在那的人不见了,位置上只留下了空碗和面钱。
这次遇上这么严格一个意料之外的老板也给相柳提了个醒。
人是一种感性和理性并存的生物,凡事并不是靠绝对理性就能推演出结果,还需要把感性因素加入进去。
就像当初明明知道了她的计划,却欣然带着爱人一起去死的生理学母亲一样。
相柳当年是不理解的,毕竟她在那个时候最大的执念就是活下去,当然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因为感情放弃生命。
但这么多年走过来,认识了那么多人,她渐渐也有些明白了。
人活在世界上,总有点什么是高于或等于生命的。
明白归明白,但相柳还是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不同。
高于等于生命的东西或者事物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她总感觉这玩意就像是烟一样。
试过的上瘾,没试过的避之不及外加嘲讽。
但这玩意比烟的成瘾性高。
她能戒烟,这个就不一定。
在这种影响下,很多人会选择客观事实上弊大于利的道路。
这样看来人类真的很了不起,进化出了智力,很多时候选择不用,非要followone'sheart(随心而为),非常潇洒的物种。
相柳不敢保证自己未来如何——那些话说的太死的人基本都被啪啪打脸了,但她希望要是有朝一日真能碰上让她舍生忘死的玩意,最好是先一步做掉对方。
没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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