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狗带着夫人和几个儿子来了。
他的神情中也难掩悲痛。
旧时代已经落幕,他们这些老人也要离开了。
解九的遗孀很多,孩子也很多,连孙子都有好几个,其实葬礼也算得上热闹。
“三省。”吴老狗望着满堂缟素,拍了一下自家小儿子,“以后多带着你侄子来看连环。”
吴三省望着眼圈通红的解连环,抿着唇点头。
这场葬礼来的人太多了,熟悉的不熟悉的。
前没多久才在吴家见过的那些人,霍仙姑和一个跟在她身边年轻小姑娘,陈皮带了陈文锦来,还有一个闷不吭声的年轻人,还有一批在场所有人都很陌生的人。
那批陌生人之中带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气质温和相貌无害,说话也很客气:“诸位节哀,我们是代表齐家来吊唁的。”
齐家。
这两个字多少都让在场的老一辈有些恍惚。
齐八自从躲出国之后就和国内断了联系,算来也有十多年了。
“八爷怎么样了?”吴老狗问得有些急切。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他臂弯中的小犬,神情柔和:“想来您是五爷吧,晚辈齐作声见过五爷。”
“八爷在两年前就已驾鹤,我们这次回来也是带八爷魂归故里。”
客死异乡,魂归故里。
两年前去世,现在他们才知道对方的死讯。
吴老狗身形晃了晃,险些没有站稳。
“还请五爷莫要悲痛过度。”齐作声和吴三省急忙扶了他一把。
齐作声温声劝道,“八爷早年犯忌不少,泄露天机,他自己也说这是遭了天谴,怨不得人。”
他推了一把身边相貌俊俏的少年:“这是齐羽,八爷在族中认下的义子。”
齐羽样貌不错,很有江南郎君的味道,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清亮的:“晚辈见过五爷。”
吴三省在吴老狗边上,望向齐羽的目光里有些好奇。
“八爷的义子?”相柳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听着他们谈话。
从知道齐八离世之后她的神情就有些恍惚,直到听见齐羽身份才反应过来。
“这个年纪,应该比连环还要小吧?”她看人还是模糊的,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比较从前好了些,能有四五百度程度。
齐羽的身量她看得见,声音她听得见,大致估算了一下。
这个年纪的孩子收作义子其实并不合理,都快赶上孙子辈的年纪了。
相柳有些自嘲地笑笑:“该不会八爷卯着劲要和几位爷较量,就斗谁的儿子小吧?”
因为解九的儿子很早就出生了,比大肯定是比不过的。
齐作声有些尴尬地支吾了一下:“……确实如此。”
“八爷后来很少卜算,只在收义子的时候起了一挂。”
算得还不是族中谁家孩子和他有缘分,而是九门最小的孩子多大。
人老着老着,就爱较这些没用的劲。
吴老狗听着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个老八。”
当年偷狗摸刀,死了也不忘皮这一下。
就是这人去得也这样突然。
两年前,国内大动乱的余波未平,国内外联系确实还没完全恢复。
也难怪齐八的死讯没有传到国内来。
齐家人的到来无疑是为这场葬礼更添了一抹悲色。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原来不是所有的离别,都能等来重逢。
相柳不高兴。
她默默走到陈皮带来的年轻人身边,小指悄悄地勾上了对方的小指。
张起灵瞥了她一眼。
大概是之前陈皮有简单交代过什么,他并没有躲。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相柳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记得又怎么样?从前爱恨一般情况下都很难困扰到你了。”
张起灵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
相柳接着说道:“傻子多好啊,傻子没烦恼,只要愿意成天傻乐呵都行。”
张起灵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直接把手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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