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确乎没有出乎烧戈的预料,片刻后,他听到了麾下儿郎的惨叫哀嚎之声,自略阳城头突然抛射而出的一片箭雨,让贴近略阳城的他们损失惨重。
此时的烧戈还想着让麾下儿郎冲上一冲,就此冲到略阳城头,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无他,略阳城头蜀军抛射而下的箭雨,有如江南梅雨时节的绵绵细雨,无边无际,也没有个尽头。
这般绵延不绝的箭雨下,他们决计是没有机会摸到略阳城的城头的,如今进不得攻下略阳城,烧戈知道,他只有一个选择……
“退、退、退……”
冲锋的时候有多么气势高昂,语气有多么的嚣张,现在的烧戈的神思和语气就有多么恐慌和战栗,他高呼着,想让麾下儿郎快速逃离蜀军的箭矢打击范围。
可是他们贴近略阳城墙不过二十步,这个时候想退走,还需反方向冲过八十步,才能完全脱离略阳蜀军的箭矢攻杀范围。
‘苦也。’
奔逃的烧戈感觉口中泛起了一阵苦味,他未曾料到,略阳城内的蜀军竟是这么有耐心,硬是等到了他们接近城墙二十步的时候才搭箭引弓,心理素质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一般的城池守军,很多时候只要在肉眼看到了来敌,就惊慌的抛射箭矢,不敢让来敌接近城墙,而略阳的蜀军,竟是胆大的放任他们接近城墙二十步。
‘略阳城我不要了,我要回部落。’
一边撒开步子狂奔,一边听着身后儿郎中箭倒地,尖声哀嚎的惨叫,烧戈后悔了,他的胸中泛起了无边的悔意。
烧戈不敢再去念着略阳城内的花花世界,他此刻只想回家,回到部落中去。
这一波攻城,他手下的羌胡儿郎是损失惨重,他需要回到部落中舔抵伤口,好生经营,恢复元气。
如此的想着,烧戈的脚步加快了几分,他不想陨落于此,身为渠帅,他担负着族人的希冀和崇敬,也不当死在这里。
‘部落中的耆老话果然是真理,贪心会扼杀一个人。’
烧戈念起了部落中耆老的教诲,若不是因为他贪心,贪心马腾和韩遂许诺给他的洗城三日的报酬,他的部落儿郎决计不会死伤的如此惨重。
身后中箭倒地的羌胡儿郎,他们临终前的哀嚎声像是一柄柄利剑一般,直直的刺入了正在逃跑的烧戈的心脏中,使得烧戈揪心不已。
略阳城头上,甘宁放眼往前望去,但见气势汹汹、前来攻城的羌胡,于城墙前留下了一地的尸体,而侥幸活着的人,还在舍命狂奔中,只求远离略阳的城墙。
“好似一阵风,来的快,走的也快。”甘宁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声,羌胡有利则进,遇祸则避,是真正的做到了唯利是从。
待到存活的羌胡跑到了离城墙七十步的距离时,甘宁竖起了他的手,示意麾下士卒停止射击。
距离远了,弓箭的杀伤力就小了,继续射击的战果也就小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射击。
“收手吧。”
“停止放箭。”
甘宁发出一声命令,而随着他的命令传下,城头泼泼洒洒抛射而出的箭雨,于瞬息之间收止,城头不再有一箭一矢落下。
令行禁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