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榷面色和蔼,看不出一点怒气,他上前拉着这名羌胡渠帅的手说道:“渠帅今日辛苦,一番攻城,当是威慑住了城内的蜀兵,我当置酒为渠帅表功。”
“稚然,”郭汜看着开怀而去的羌胡渠帅,他的面色变的很是难看:“这伙羌胡攻城无功,又不听号令,若是为了不让彼等舍你我而去,顶天了也就不责罚他们便是了,如何还要置酒欢庆。”
“将军,非是我等不努力,实在是陈仓蜀兵守御甚为严整,无懈可击,再打下去也是徒然耗费我等手下儿郎的性命,非是明智之举,是故未等将军下令,便先行擅自撤军,还请见谅。”
正当李榷、郭汜言谈间,下令羌胡撤退收兵的羌胡渠帅,其中有几名渠帅来到了中军,他们受命攻城、未等中军下令就撤退,不免心下有些犹疑,担忧李榷、郭汜生怒,因而前来一则请罪,二则刺探起了李榷、郭汜的心思,若是李榷、郭汜发怒,他们也就不伺候了,寻个间隙就引兵而去、返回凉州。
“这倒也是。”郭汜点头认可李榷的说法,箭矢作为守城的利器,用一份就少一份,落在羌胡的身上多了,反之落在他和李榷的部曲身上的就少了,这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两句,羌胡渠帅们拱手告退,去通知帐下的儿郎去了,告知儿郎今夜有美酒美食,不枉今日奋战一场。
方才虽是在李榷的目视下,郭汜不得已应付了两句,可等羌胡一去,他就按捺不住问询起了李榷,且这句问话音量不免高了些。
“将军恩重,真是无以为报。”几名羌胡渠帅谢道。
可蹲守到半夜,郭汜都没见着蜀兵有什么动静,就在他想着收兵还营,回去休息的时候,在陈仓城下盯守的斥候回禀一个消息,让有些睡意的他,顿时就清醒了起来。
“你确定,有蜀兵从城头下来?”郭汜贴近这名斥候,一双眼睛通红,似是夜里寻觅猎物的豺狼一般。
斥候立身原地,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肯定的点头道:“小人瞧的真切,蜀兵未曾打开城门,而是从城头放下绳索,有不少人影从城头缓缓降下。”
“当真是谨慎,连城门都不开,从城头翻下来。”闻言郭汜轻蔑的道了一声,而后大嘴一咧,露出泛着猩红的牙齿:“可惜今日还是要落在乃公的手里,儿郎们,随我来。”
起身准备赶赴陈仓城下、堵住蜀兵的郭汜突然停住了脚步:“对了,去把大营把李将军唤来,这月色如此明媚,当邀稚然一起赏之。”
郭汜不忘李榷,他以今夜必然有所建功,想让李榷过来一起高兴一番。
不多时,郭汜领兵抵达了陈仓城下百步远的距离,借着月色,他知晓斥候所言不虚,从陈仓的城头确有许多绳索放下,且有不少人影正在拽着绳索,慢慢的下降之中。
“给我射,给我射。”郭汜不敢靠近陈仓,害怕被城头的箭矢打击到,因此他有了主意,打算用箭矢击杀从城头降到城墙半空处的蜀兵。
如此一来自己这一方没有什么损伤,二来城墙半空处的蜀兵上不得、下不得,是妥妥的箭靶子,只能落个被射杀身亡的结果。
‘我真是个奇才。"郭汜怡然自得,同时催促着帐下弓箭手加速发箭。
月色之下,只见郭汜立阵处,不断有齐射而出的箭矢,如同一条黑线一般,飞跃空旷的中场,落到了陈仓城墙半空处的人影身上,每个人影少说都中了百十只箭,如同一个个刺猬般。
“给我射,射,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