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李榷、郭汜营寨的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远远听着有歌舞丝竹之声传去,酒香味从帐内溢出,勾的驻守在中军大帐门口的士卒不住的舔动唇舌。
宗正刘艾出首道:“李榷勇猛诡谲,善于用兵,其能胜于昔日的乌程侯孙坚,今夜突然遣使,且明言请和,还需谨慎待之。”
“益州牧刘季玉做了什么?”刘协耐心的询问着王昌。
这边开怀痛饮、化作歌舞场,那边天子刘协所在的营寨之内,正是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氛围,今日一战,着实有些惨烈,战死的公卿不知几何,可他们没有时间为亡者伤心,凉州贼像是一把利刃悬挂在他们脑门上,容不得他们去追溯伤怀,他们需要切实一些,考虑将来的事情,准确来说,考虑明日来攻营寨的李榷、郭汜。
对于益州重臣的联名推举,刘协自觉益州重臣没有识人之明,以刘璋的柔懦,如何担着州牧的位置,秉持掌控一州的权位,刘璋是不比上他的兄长刘瑁有才干的,益州牧的位置合该刘瑁坐才是。
关于刘璋这位新任的益州牧,刘协是有过照面的,那时刘璋担任着奉车都尉,掌御乘舆车,两人偶尔会见上一面,刘协对刘璋的印象不是太好,刘璋为人柔懦,身为宗室却不能担负什么,不如他的长兄刘范、次兄刘诞能任事。
两军相争,哪有胜者请和的道理,一贯都是败者服软请和才对,众臣纷纷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士卒通报的消息,有人出言询问报信的士卒,让这名士卒再说一遍。
郭汜也是来了兴致,他细细的吩咐起了绕营呼喊的士卒:“喊高声一点,响亮一些,向天子表明我和稚然的忠心,让天子最好自觉出营随我们回长安,莫要拖到来日我等大军攻伐营寨,到时候混战之中若是伤了天子,我等只怕罪过不小啊。”
尔后刘焉在益州时不听董卓调遣,董卓气恼,便收捕留在长安的刘范、刘诞、刘璋兄弟三人,在郿坞私设牢房羁押,再后来,刘焉说他病了,刘璋那边上表请求探望刘焉,他虽是不喜刘璋的性子,但感于刘璋的孝心,亦是伸出援手,派遣刘璋带着诏书入蜀告谕刘焉。
“将军的才干,朕是相信的。”面对粗俗的白波帅李乐,刘协拉下脸来,表达着对李乐的信任。
“阿多,今日大胜,你我功劳不小,今夜当大醉一场,庆贺一番。”李榷拉着郭汜的臂膀,邀请郭汜去喝酒去。
“益州牧刘季玉?”刘协念出了一个名字,面色上有些惑然,他不清楚李榷郭汜请和,同刘璋有何关系。
而刘焉的长子左中郎将刘范、次子治书侍御史刘诞皆死于李榷郭汜的毒手,唯余三子刘瑁、四子刘璋。刘协清楚的记得,当时益州重臣联名上书,推举刘璋担任益州牧。
不止是刘协否决,太尉杨彪出席,向刘协拱手劝告道:“臣是弘农本地人,对弘农的地理知之甚解,从曹阳乘船向东到孟津有三十六处险滩,如此行事,太过冒险了。”
“来一标儿郎与我绕营呼喊,其余人等今日且先休息,明日拿下营寨,逢迎天子回长安。”李榷心头轻松快意,显露到了肢体上,身为车骑将军的他摇头晃脑,一点也没有将军的威重。
不多时,在虎贲羽林卫士的护卫下,刘协同百官一起退入了营垒,凭借着营垒的森严坚韧,和凉州锐卒分庭抗礼了起来。
主意已定,这里白波帅李乐照旧踏出营门,北渡黄河去寻觅道路,而刘协遣散商议的群臣,只留下太尉杨彪、宗正刘艾、国舅董承及卫士数人,接着让士卒将李榷、郭汜的使者带来。
王昌朗声应道:“陛下,刘益州遣大将甘宁、娄发,今已夺了陈仓,李榷、郭汜二贼深为惶恐,害怕刘益州兵进长安,断了他们的后路,虏获他们的妻子。”
“如今李榷、郭汜二贼一心想着了结同王师的纷争,早早引兵西还长安,故而有请和之意,遣为臣前来。”
刘协一声叹息,而后感慨道:“关东州郡长官,见朕为凉州贼所逼,无一人近前相助,反而是偏鄙的蜀地,有刘季玉这般心系王室的宗亲重臣……朕素日以刘季玉柔懦不武,不意刘季玉今日竟做得如此大事。”(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