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静心中最重要的是梦想,既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她。
“能问一个问题吗?”顾然轻声说。
“可以啊。”苏晴语气略显轻松,她吃着草莓麦旋风,像是要堵住什么。
“你和何倾颜是因为从父母那里得不到关爱,才会忍受她的吗?”顾然小心得像是用手触摸刚刚打磨的刀刃。
“她和我一样。”苏晴说,“部分精神病有遗传,她父亲担心上级怀疑他以后也会有精神病,因为这个小小的原因,有点嫌弃她。
“她妈妈,也就是香姨为了治好她——当时何倾颜的病情比现在严重很多,幼儿园时,每天都要搬着凳子坐在教室不同的位置,还喜欢趁着午休,在别人脸上乱画,所以香姨对她很严格,还是小孩的何倾颜估计很怕她。
“更没有同龄的孩子和她做朋友。
“所以,都没人要的我们只能凑在一起。”
“现在是我们凑在一起。”顾然笑道,“虽然是悲惨的过去,但有了这样的过去,成为心理医生之后,对病人能更感同身受吧?”
“从这一点考虑,确实是好事。”苏晴也笑起来,“你呢,把你悲惨的事情也说说。”
“穷。”
“你的事我全知道。”
“你偷看我日记了?”顾然惊讶。
“等你死了之后我才会看,所以你祈祷我死得比你早吧——我是从我妈妈那里了解到你的事。”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
“想听你亲口说一遍。”苏晴放下勺子,手托着下巴,清雅绝美的脸面带笑意地注视他。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吓自己。”顾然道。
“我们两个人有夫妻相。”苏晴保持着注视他的姿态。
“有吗?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不喜欢‘只有答案的参考答案’,我也不喜欢,这点很像。”
“好吧。”顾然笑道,“稍微不简单地来说,就是父母让一个幼儿园刚毕业的小孩,一个人走很远的路去上学。”
“不是事情的具体,我想听心理上的变化。”
“心理上?”顾然喝了一口雪碧,没了气的雪碧很难喝。
“嗯。”苏晴依旧托腮望着他。
“怎么说好呢,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觉得附近有鬼,或者身后有人;
“虫鸣、风声,这些平时习以为常的事情,在那个不分早上深夜的黑暗中,也像是窃窃私语,还给人一种感觉。”
“感觉?”
“一旦听懂了,就再也离不开那个夜晚,会像鬼打墙一样一直走夜路,或者被拖进路旁松林中的坟墓,永远埋在里面,谁也不会发现,有人沿着路来找,也听不见我的呼救。”
“我妈妈给你装了路灯?”苏晴说。
“嗯。”顾然笑起来。
“我决定学习心理学后,妈妈虽然忙,但也会关心我的学习,那时候我恨她,不太想和她说话,有一次我趴在桌上思考,她走进来,我假装睡着了,她把我抱到床上。我偷偷睁开眼,看见她在帮我收拾桌子。”
“静姨是最好的。”顾然自豪道。
“把这个吃了。”苏晴把融化的草莓麦旋风推到他跟前。
“你不吃吗?”
“吃醋吃饱了。”
“哈哈哈哈!”顾然刚笑了两声就被苏晴瞪了,因为笑得太得意,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从麦当劳出来,两人走向停车场。
现在是夜晚,太阳早已经下山,顾然没有把车停在地下,而是停在露天的停车场,所以两人能享受舒爽的夜风。
“是不是从静姨抱你上床之后,你就慢慢原谅她了?”顾然问。
“当时的我太幼稚,立马心软了,觉得尽管妈妈有错,但她爱我,何况也只剩我们两个了,现在想想,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