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咨询能不能到此为止?我得陪我的客户儿子打游戏。”格格指了指手机。
“当然,”何倾颜一笑,“亲子时间是最重要的。”
她放下笔,轻轻一推手里的咨询记录,咨询记录在桌面上一路滑至格格面前。
“请签字。”何倾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根本没有签字这个流程。
格格拿起咨询记录,看了两眼,放下的时候,她同时也把手机放下了。
她左右看了一眼,打量周围的环境。
王怡看了一眼何倾颜的咨询记录,上面有一幅素描画:一张床,一个手持斧头的黑影,徐不恬躺在床上,鼻子以上的部分超出床。
有三个细节:
1、斧头锋利逼真;
2、黑影的眼睛如同真人;
在场众人对宇航员的选拔条件并不清楚,但从一般常识考虑,有精神病史的人,恐怕无法获得资格。
“当然可以。”陈珂道,“随着航天事业的发展,宇航员会越来越多,普通人成为航天员的机会也越大,你成绩优秀,可以以科研人员的身份成为宇航员。”
同样是摇头,表达的含义却不一样。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你想成为哪一個阶段的老师?”苏晴问。
“有精神病,也能成为宇航员吗?”
“学海无涯,但读书的时间早晚会结束,结束你打算做什么?”陈珂又问。
格格·徐恬继续玩手指。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我还想成为宇航员。”
她问问题的时候,不像心理医生对待病人,更像是她自己对徐恬充满好奇。
写完,他刚一抬头,又迅速低头,把‘格格’改成‘徐恬’。
“读书。”
格格·徐恬不说话。
不仅是宇航员,任何职业,当得知格格·徐恬有精神病史,还是会切换记忆的双重人格,会录用她吗?
或许,她不回答‘想成为哪一个阶段的教师’,就因为知道自己很难成为正式的教师。
“是。”格格回答。
“除了读书,教别人读书外,你还想做什么?”何倾颜问。
格格低着头,双手放在桌上,玩着指甲,面对苏晴的问题,脑袋轻轻摇了摇。
“清楚。”
“伱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苏晴问。
“徐恬,”陈珂轻声问,“你可以和我们说说话,什么都可以。”
格格摇头。
苏晴将咨询记录往后翻了一页:“你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吗?”
顾然在咨询记录上写下:格格继续玩指甲。
可是,法律还规定不准盗窃、不准闯红灯、要带头盔。
背部发寒。
职业心理师的画,果然不能乱看。
“确认一次,”苏晴问,“你现在是徐恬?”
“嗯。”
哪怕有明文规定,不得歧视出院的精神病人。
陈珂等待了三秒,确认她不会主动说话后,又问:“如果你是主人格,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或者成为特殊学院的老师,去教那些有先天疾病的孩子读书,这时候,你的精神病史,反而会让你获得更多机会,认为你能更理解、更有耐心对待那些孩子。”
“是做老师吗?”
看这幅画,王怡有一种自己代入“徐不恬”的感觉,彷佛自己的眼睛落进了“徐不恬”无眼的眼眶里,直面锋利斧子,要被砍掉半截脑袋。
3、躺在床上的徐不恬没有眼睛。
“有什么想说的?”
再往深处想,格格·徐不恬打算做陪玩、准备自己写书,不参与工作,不过度进入社会,是不是也因为如此?害怕自己会被歧视?
“徐恬,”顾然开口,“你用过蜡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