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高芦因为提出让未婚人士缴纳单身税一事,而名声大噪,就连何苒也亲自召见了他,而鬼箭的这篇文章则是抨击高芦纳幼女为妾、枉为人师。
言辞辛辣却不失幽默,将高芦说得禽兽不如。
何苒皱眉,这是发表在晚报上的文章,看看日期,是十天前的,当时她正在赶路,难怪没有看过。
何苒对小梨说道:“去查查这件事。”
次日,小梨便把调查到的情况告诉了何苒,虽然高芦远在钱塘,但这件事并不是秘密,早就传到京城了,难怪茅蕴珍会知道。
“高芦本就风流,他有两名侍妾都是出自秦淮河,他被大当家召见之后,名气比以前更大了,接连收了五名侍妾,其中一名是有些才名的清倌人,还有两名是扬州瘦马,另外两个则是良家子,是双胞胎,都是十一岁,他为此非常得意,特意写了一首诗,那诗里写的就是他的两名幼妾。
他现在名气大,他的诗文很快便传扬出来,京城中人便是从他的诗文里知道此事的。”
何苒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面沉似水:“良家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梨说道:“据说有媒有娉,礼数齐全。”
何苒冷笑:“去查一下那两个幼妾的娘家,倒要看看是什么下作人家把这么小的女儿送去给人做妾!”
当初她和冯撷英历时一年修订新律,其中明确了女子初婚年纪最小为十五岁,无论娶纳,最低年龄都是十五岁,这也符合这个时代的民间约定俗成。
新律是今年正月开始在江南实施的,算算日期,高芦纳妾便是在正月之后。
没过几天,这件事便被查得清清楚楚,那对姐妹花真的是良家子,而且还是书香门第!
她们的父亲是个秀才,屡试不第,对高芦极为推崇,有一次请高芦来家中饮酒,高芦看到了他家的一对姐妹花,称赞了几句,这位父亲留了高芦在家中过夜,当晚便将两个女儿送到了高芦床上。而高芦对这位便宜岳父的报答,便是在自己参与编撰的一本新书上加了他的名字。
并且还邀请他参加四大书院举办的文会,凭他的名气,原本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何苒大怒,写信给还在金陵的冯撷英,不要装死,这事都能传到京城,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
管你是不是对这种事包容理解,违悖律法就该惩治!
冯撷英接到何苒的信后,一个头有两个大。
平心而论,他是不认同这种事的,但是他爱才,高芦确实有才,因此,在看到高芦那首新诗之后,他便本能地忽略了这首诗背后的故事。
何苒的这封信,令冯撷英无地自容,他想起多年前,他与何苒在晋阳那间简陋的书房里,对于新律争得面红耳赤。
当时他认为男十六女十四便可,要为民间增添家庭劳力,保证财产后继有人,传宗接代,而对于当权者而言,早婚早育可以增殖人口,多征赋算。
但是何苒却认为男十六女十四全都太小,不利于优生优育,战乱年间,十四至十六岁的少年,无论男女都存在多多少少的发育不良,为人父母尚未长成,又如何生出健康后代?搞不好还要一尸两命,何谈增殖人口?
为此,何苒还让人从城中找来三十名少年男女,请大夫把脉检查身体,最后证明何苒说的是对的。
于是在新律中,法定成亲年龄便定为男十七,女十五。
原本何苒还想定为男十八,女十六,但是他们走访时有很多百姓担心自己活不到儿女长大那一天,担心成亲太晚,若是自己死了,儿女无人照顾。
无奈之下,何苒便决定暂时定为男十七女十五,待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国民生活水平有了显着提升之后,再改为男十八,女十六。
冯撷英越想越是惭愧,大当家鞭策得对,是他忘记了初衷。
不久之后,钱塘名士高芦被杖责四十,罚银百两,劳役三年的消息便传到了京城,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与这个消息一起传出来的,还有那位便宜岳父,这位除了杖责四十,罚银百两,劳役三年,还被摘去了秀才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