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我是来杀他的。我后悔不该说得如此直白,也许我该花言巧语一番,骗得他掉以轻心,以便我背后捅刀子,毕竟这事儿我挺擅长。
我看了看手里的鱼刺,这可瞒不过他。
亚伯说:“你并非人类,人类无法在这剧毒的海水中生存。”
或许是,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就像你的强大有违常理一样,我难道不能钻个小小的漏洞吗?
亚伯说:“你能说古苏美尔语,自从我离开我的时代,已经没有人能懂了。”
念在这小小的情分上,你能不能让我刺你心脏一枪?
他笑了起来,说:“你的名字。”
朗基努斯。
亚伯:“听起来十分耳熟。”
你也可以叫我鱼骨。
亚伯:“鱼骨?最早的时候,我的兄长该隐,正是用他的鱼骨刀杀害了我。他嫉妒我受神主的偏袒,所以犯下了谋杀。”
我心想:“所以,鱼骨可以杀你,这消息可真让我高兴。”
亚伯浮起,环顾周围,海水变得更黑了,黑的像无法穿透的浓墨。
唯有这样黑暗的海水,鱼才能够生存。鱼喜欢黑暗,鱼喜欢死亡。
这黑暗是否能杀死眼前这古老的人?
亚伯的目光又回到我身上,问:“很有趣....这是你做的?”
是的,在此之前,我一直逃避着鱼,逃避着黑暗之海。我不明白为何鱼会跟着我,紧盯着我不放,就好像我欠它们债似的。
然而确实是这样,我确实欠它们恩情。
每一次我面临死亡的绝境,是鱼,是鱼来找我。它,它们,鱼群,似乎有着无穷的食欲,吃着吃着,把所有的危害全部吃光,留下我一条凄凉的性命。我害怕它们的黑暗染黑了我的心,我害怕因为它们而失去了良知,我害怕把那些杀人的罪孽全算在自己头上,我害怕成为这些被食欲驱使的鱼。
我曾试图做个卑劣之徒,然而却在真正的邪恶之前害怕了,退缩了。
我连彻底成为恶人的勇气都没有。
亚伯漂浮在黑暗中,神圣的光发自他的身躯,那些人类从古至今崇拜的神祗,那些神秘而遥远的圣者,也未必能企及他此刻的威仪。
然而这神祗正对着我,略微低头,表现出了敬意,就像神灵认同了平等者。
亚伯说:“鱼到底是什么?”
鱼很神秘,鱼留给了我谜题,我无法解开,但如果告诉你那个谜语,不知你是否能给我启示。
他告诉我他很好奇。
那谜题如是说——
鱼是初始的光芒。
鱼是罪恶的起源。
鱼是暮时的晨星。
鱼是黑暗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