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雷和支由对望一眼,巴雷放下酒筒“支由,第一桩事是你碰上的,你最清楚,自己讲给先生听。”
“那还是一年前的事。”支由略一沉吟,缓缓地道“十月初一的那天晚上,寨子里的支宝叔死了。宝叔一百七十多岁,死了也算寿终正寝,并不出奇。按照族里的规矩,死人是要火葬的。可等大伙儿堆起木柴,宝叔的尸首却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支狩真醉意迷糊地抬起头来。
巴狼哼道“你那会醉了酒,睡得跟死猪一样,还能知道什么”
“族里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我心里觉得有点不安,可又想,兴许是哪个瓜娃子故意耍弄人。”支由停了停,续道,“当天半夜,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我被雷声惊醒了。突然,突然”
他瞪大浑浊的眼珠,嘶声道“我竟然看到宝叔了他的脸就贴着竹窗,直盯着我看。”
支由缓缓扭头,望向窗外,仿佛那张脸还与他相对而视。众人鸦雀无声,巴雷沉着脸,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支由定了定神,接着道“我惊叫起来宝叔是不是你他对我点点头,不说话。我赶紧下床,刚拿了驱邪的药粉,宝叔却不见了。我追出去,看到泥地上歪歪斜斜的两排脚印,是宝叔的没错,他身材高大,脚比旁人要大不少。我一边喊人帮忙,一边跟着脚印,一直追到坡顶的祭坛。我看到宝叔四肢摊开,躺在祭坛上,一动不动。”
支由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之色“祭坛到处是血水,是宝叔自己的血他的身子瘪了,放干了所有的血”
一阵秋风呜咽着穿过竹窗,带来阵阵寒意,支狩真打了个寒噤“诈尸了”
“若是诈尸,又怎会流光了血”支由摇摇头,“从那以后,寨子里接连出了怪事。年底时,巴妹子家的猪一夜暴毙,皮肉干瘪如纸,猪圈里却连一滴血都没有。今年立春,一队族人外出狩猎,音讯全无,后来,无意中在田里挖到了他们的脑袋。八月头,有个族人离奇地淹死在粪坑,蛆虫源源不断地从他鼻孔里爬出来”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又干又哑,听得人背脊阴瘆瘆的。
“上个月,俺身上也出了点怪事。”巴狼看向巴雷,后者点点头,巴狼猛地扯掉短褂,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密集的鲜红小血泡分布前胸,轻轻颤动,形成一个诡异的人头图案。人头面容苍老,脸带诡笑,长眉一直垂到嘴角。
“这是宝叔的脸”巴狼厉声道,“俺挤掉血泡,它们就长出来。再挤,又长巫祭也看过,什么药都用了,就是不管事”
“中了邪,这一定是中了邪”支狩真惊慌而起,撞翻了案几。“扑通”一筒未开启的米酒倒下来,竹塞子滑出,酒液汩汩涌出。
众人心神一震,王子乔静静凝视着流淌的酒液,色泽暗红,腥气刺鼻。这哪里是米酒,分明是猩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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