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体内住着一头怪物。
它还很饿。
它渴求着热烈喷薄的活血。
那个男人几乎将它杀掉了。
鲜血淋漓。
重伤垂死。
如果不是我的存在,男人的胜利将以惨烈的方式得到证实。
爱丽丝是个坏的容器。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这一点,并常常对此感到内疚,却不知道向谁倾诉这份心情。
重伤濒死的怪物住在我的体内。
我想它暂时不会吃掉我。
它还需要我。
在怪物养好伤之前,我将是它最安全的庇护所。
爱丽丝并不感到害怕。
偶尔半夜醒来的时候,我会走到阳台上去。
习习凉风吹着天上的云,冰冷的月光浸透林梢。
昌格纳的庄园与世隔绝,外人根本不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将要发生什么。
望着黑黑的地面,我有些犹豫。
我应该跳下去吗
昌格纳常说,无论在多么糟糕的处境下,都要理性地思考问题,保持冷静与优雅。
爱丽丝用理性思考了问题,结果得到的是“自己应该去死”这个结论。
昌格纳错把现在的我当成了完美的个体。
他究竟是怎么判断的,我至今我从知晓。
难道怪物的入住让我见到了那边的爱丽丝
并没有这样的好事发生。
我现在已经从一个不合格的容器变成了一个假冒伪劣的好容器。
昌格纳弄错了。
也许是一时鬼迷心窍,也许是受到了我体内怪物的蒙蔽。
仪式已经提上了日程。
用不了多久,昌格纳将会面对自己的失败,我也将迎来一个虚假容器的末路。
要不跳下去
现在死掉的话,制作出我的昌格纳将能够更早地开始实验。
仪式很疼。
我见过很多活生生疼死在昌格纳实验台上的人。
等我死了,怪物又会跑出去害人。
无论怎么想,我的死亡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爱丽丝不是人,是容器。
爱丽丝已经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爱丽丝不怕死。
爱丽丝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
但无论我如何尝试着跨过栏杆,最后都会以失败告终。
怪物盘踞在我的体内。
鸠占鹊巢。
随着伤势的好转,它已经能越来越多地干涉我的行动。
也许,即使是在伤的最重的时候,它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每当我的左脚开始前进,它又自动地收回来。
左手掐住脖子,立刻就会被右手阻止。
容器只能承载,不能反抗。
爱丽丝也能够控制这具身体前提是得到怪物的默许。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重伤沉睡的怪物都对我保持着警惕,它阻止了我的所有自伤行为。
爱丽丝已经束手无策。
怪物控制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连说出的话都使它精心编织过的谎言。
昌格纳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身边住着一个怪物。
为了仪式,父亲按照阿卡迪亚古老的记载将我封进金属罐子里。
饥饿,痛楚。
最后迎来永恒的睡眠。
死亡。
在黑暗的最深处,思维的火花依旧没有熄灭。
我甚至能坐在怪物的旁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做各种各样的事。
我的身体已经死了。
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