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来的林妈妈,初见是和蔼可亲,可这一月相处下来,竟和男人一样,是极为有原则的。
许是对自己有夫之妇的名头不大顺眼,她每日早起梳妆打扮后,总要教导月容些宫廷礼节,甚至,连贵妇们寻常玩耍的棋牌也日常玩闹中加了进来。
月容不敢去猜男人背后深意。她只知道,若不是顾知山授意,林妈妈定是不会教导这些。也因为这个,她对梳妆匣里经常冒出来的宫花首饰也有了免疫力。
总之是他给的,那暂时就是安全的。虽不知为何突然送些东西过来,日后若是黄家知道,岂不是凭白无故增添了过错。
可男人不来,月容连去何处寻顾知山都不知道。二人之间,仅有的丫鬟婆子传话,便再无来往。
今日发髻上戴的宫花便是林妈妈呈上来的,芙蓉娇艳,珍珠成色比黄太傅截留的贡品还要莹润,尤其是流苏上缀着的十多颗,一样的尺寸大小,也不知那些渔户挑上多久,才能凑齐这么几颗。
顾知山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顺手把价值连城的宫花掷在案几上。再去抽她发髻上金银
簪子,没了固定,滑顺如绸缎一般青丝在身后散开,发香混合沉香,勾勾缠缠,让人无端起了遐思。
收拾妥当,拉月容躺在香软被衾,拢住她纤纤细腰,强势不容逃离,
“陪我睡两个时辰,等醒了给你看好东西。”
话到最后,带着两三分乏意,明显,抽几个簪子也是他强打精神。
月容心疼他疲惫,顺从躺在一侧,闭目佯装睡着,身子僵硬,和顾知山隔开一拳距离,不敢动弹。
原本熟悉的香软被衾此刻格外陌生。
男人存在感极强,猛兽初歇,虎视眈眈,仍旧让人心生畏惧。
生平第一次,清醒时有人躺在自己身侧,月容揪着一颗心,无论如何也不敢沉睡。
只多日来熬夜做绣活,睡眠不足,哪怕尽力保持清醒,不过片刻,昏沉顾知睡意袭来,不多时,便甜睡过去。
察觉佳人呼吸平顺,顾知山睁开眼,这才抽空打量佳人。
黛眉桃花眼微微阖上,月容乖巧睡在自己身侧,模样娇憨可人。似是沉沉睡去的幼崽,把肚皮坦露在外,丝毫没有任何防备。
睡着的她,对自己没有任何提防之心。意识到这个事实,顾知山拧眉去看帷帐上花草昆虫,夺人之妻,占据为己有,似乎也不错。
暖香扑鼻,佳人肌肤温凉如玉。便是静谧和她静静呆一会儿,顾知山觉得连日奔波似是有了回报。
轻轻把被子拉上,握住她细嫩腕子在手心摩挲片刻,复又沉沉睡去。
日过三晌,月容才从睡意中迷糊醒来。她沉睡不知多久,屋内屋外了无声音。
簇拥着被子起身,睡前规规矩矩的寝衣凌乱,月容低头,莹白肤色早就恢复了白皙,新婚之夜男人留下的指痕,随着蒹葭日夜涂药,早就恢复的干净。
是她睡着了后,不小心弄乱的吧。月容胡乱猜测,身侧,原先沉睡的肃毅侯不知去了何处,床榻之上,只她一个人。
他在的时候,不知所措。他走了,这床榻之上,空落落的难受。
月容抿唇,挥去脑中繁杂情绪。也不去喊丫鬟婆子进来伺候,掀开被子起身,在床前案几上坐下,捻住缠丝宫花陷入沉思。
听见里间响动,徐妈妈放下手中正在剥皮的松子,推了把正
在睡午觉的蒹葭,“姑娘醒了”
姑娘醒了,蒹葭慌忙起身。侯爷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任由姑娘睡醒再喊他回来,顾不得进里间和月容说话,揉了揉睡意昏沉的眼,便往大门外跑去。
那些个小厮都在门外候着,着他们去寻侯爷,最是妥当不过。
徐妈妈先端了碗早就温着的燕窝,小心翼翼端给月容,
“姑娘晨起便没吃东西,快吃些,略微放了一点儿黄糖,姑娘若觉得甜,我再端杯茶来。”